一番队队舍,队长会议室。
古老的木质结构散发着沉静的岁月气息,光线透过障子门,在抛光得能映出人影的地板上切割出明暗分明的界线。
这里是尸魂界权力的中枢。
护廷十三队,除却因故空悬的十二番队,以及少数正在界外执行绝密任务的队长,其余番队的最高掌控者,此刻尽数汇聚于此。
没有人交谈,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
空气沉重,粘稠,仿佛凝结成了实质。
这庄重到极致的氛围之下,是汹涌的暗流。每一道视线,每一次不经意的呼吸吐纳,都蕴含着审视、好奇、警惕,与猜忌。
所有目光的焦点,都若有若无地汇聚向同一个存在。
那个独自站在会议室中央,身形挺拔,神情淡漠的年轻男人。
今天绝对的主角,纲弥代苏白。
主位之上,护廷十三队总队长,山本元柳斋重国那闭合的独眼,终于缓缓睁开。那只眼中没有丝毫浑浊,只有历经千年的精芒与威严。
他苍老而洪亮的声音,在寂静的殿堂内响起,每一个字节都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今日,召集诸位前来,乃是为护廷十三队九番队,举行新任队长的就任大典。”
山本总队长的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一位队长,京乐春水的慵懒,卯之花烈的温和,朽木白哉的冷峻……最终,他的目光如同一座山岳,沉沉地压在了苏白的身上。
“纲弥代苏白,上前来。”
苏白迈步。
他的脚步不快不慢,每一步的距离都精准得像是用尺子量过。木屐踏在地板上,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声响,在这死寂的环境里,竟成了唯一的声音。
他走到了山本总队长的面前,微微垂首,姿态从容,仿佛即将接过的不是代表尸魂界最高战力的队长职位,而是一杯无足轻重的清茶。
山本总队长正欲开口,正式授予其队长羽织与印信。
就在这一刻。
一个冰冷、尖锐,如同淬毒钢针般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刺破了这庄严的仪式。
“请等一下,总队长!”
唰!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转移。
只见二番队队长,兼任隐秘机动总司令官的碎蜂,从队列中踏出。
她身材娇小,但此刻全身都紧绷着,像一柄出鞘的利刃。那双漆黑的瞳孔中燃烧着毫不掩饰的敌意与怒火,死死地锁定着中央的苏白。
“对于纲弥代苏白的队长资格,我,有异议!”
最后四个字,她咬得极重。
话音落下的瞬间,会议室内的温度骤然下降,那股刚刚被压制下去的暗流,瞬间化为了惊涛骇浪。
队列中,京乐春水压了压头顶的斗笠,遮住了自己那张写满苦笑的脸。
他就知道。
以碎蜂那刚正不阿、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的性格,绝不可能对苏白之前那石破天惊的越权行为,坐视不理。
山本总队长的眉头,第一次深深地皱了起来,虬结的肌肉让他的面容更显威严。
“碎蜂队长,此话何意?”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碎蜂先是向总队长躬身行礼,以示尊敬。
下一秒,她猛然转身,娇小的身躯中爆发出惊人的气势,直面苏白,厉声诘问!
“纲弥代苏白!”
“你身为即将上任的新任队长,非但没有以身作则,恪守法度!反而无视瀞灵廷铁律,擅自带队闯入十二番队队舍,并以暴力手段强行逮捕其代理队长!”
“此等越权行径,是对护廷十三队千年秩序的公然践踏!是对所有番队根基的严重破坏!”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每一个字都像是淬火的钢钉,砸在所有人的心上。
“我质疑,像你这样一个将规则与同僚情谊视若无物的人,究竟有何资格,佩戴上这件象征着责任、荣耀与守护的队长羽织!”
质问声铿锵有力,在空旷的会议室中激起层层回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正义感与决绝。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死神名誉扫地的当众指控,苏白的神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仿佛碎蜂所指责的那个人,与他毫无关系。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任由那尖锐的言语如刀锋般刮过,却连衣角都未曾动摇。
直到碎蜂因为激动而胸膛起伏,将所有的话全部说完,会议室再度陷入一种更为紧张的寂静中时。
苏白才缓缓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平静无波,看着那张因愤怒而涨红的脸,淡淡地开口。
“说完了吗?”
那轻描淡写的态度,那漠不关心的语气,像是一桶滚油,瞬间浇在了碎蜂已然熊熊燃烧的怒火之上。
“你——!”
碎蜂的怒火瞬间冲上了顶点,刚要再度发难。
苏白却没有再给她任何机会。
他的目光从碎蜂身上移开,缓缓环视四周,平静地扫过每一位队长的脸。
然后,他做了一个动作。
他从怀中,拿出了一份卷宗。
正是从十二番队代理队长近藤良介身上,缴获的那份记录着一切罪恶的核心实验数据。
啪。
一声轻响。
他松开了手,任由那份卷宗,轻飘飘地落在了光洁的地板上。
这个动作,让所有人的心脏都跟着一跳。
“这是从十二番队收缴的罪证之一。”
苏白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在这一刻,带上了一股直击灵魂的冰冷寒意。
“上面,详细记录了他们如何在过去的数年间,将上百名来自流魂街的无辜魂魄,如同处理牲畜一般,投入到惨无人道的实验之中。”
“最终,只为了制造出一个连他们自己都无法控制的,失败的怪物。”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钻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让那血腥的画面仿佛就在眼前展开。
会议室内的空气,彻底凝固了。
“现在,我想反问一句,碎蜂队长。”
苏白的目光,再一次锁定了碎蜂。
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平静,而是化作了两柄无形的、锋锐至极的刀,狠狠地刺入了对方的灵魂深处。
“面对此等令人发指的罪行,你告诉我。”
“是你们口中那神圣不可侵犯的规则,更重要?”
“还是我所执行的正义,更重要?”
一句话,如同一记无形的重锤。
狠狠地,砸在了所有人的心上。
碎蜂脸上的血色,在这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变得一片煞白。
她引以为傲的立场,她坚守不移的“正义”,在苏白这句冰冷的质问面前,在那些被浓缩于卷宗里的上百条无辜生命面前,显得如此的苍白,如此的可笑。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
一个字。
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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