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迟到了。”
山本元柳斋重国缓缓睁开双眼。
那双看似早已被岁月磨蚀得浑浊不堪的眼眸,此刻迸射出的威压却宛如凝固的熔岩,沉重,灼热,带着不容置喙的审判意味。
嗡——
无形的音爆扩散。
整个第一番队道场的温度,在这一瞬间陡然攀升,空气被抽离了水分,变得粘稠而滚烫,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烧红的铁砂。
站在外围观战的副队长们,无一不感到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皮肤下的血管突突直跳,额角与后颈瞬间被细密的冷汗浸透。他们甚至不敢抬头,只能将视线死死钉在自己脚下的木地板上。
然而,在这片足以让钢铁弯折的威压中心,苏白却仿佛置身于三月和煦的春风之中。
他抬起手,用一种近乎于艺术表演的优雅姿态,轻轻抚平了月白色贵族服饰衣袖上那一丝根本不存在的褶皱。
而后,他微微躬身,身体的弧度精准得像是用尺规量过,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古代大贵族礼仪。
“为面见总队长与诸位前辈,晚辈不敢有丝毫懈怠,稍作整理仪容,未曾想竟因此耽搁了片刻。”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这片凝固的空气,温润平和,不带半分烟火气息,仿佛在陈述一件理所当然的日常琐事。
“还望总队长海涵。”
山本元柳斋那宛如枯树皮般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褶皱深处几乎能夹死一只地狱蝶。他仅存的独眼中,压抑的怒火终于化作一丝实质性的电光闪过。
“整理仪容?”
老者的声音低沉,却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在决定护廷十三队番队未来的队长考核战前,你竟因这等微末小事而迟到!”
“总队长阁下。”
苏白缓缓抬起头,那双漆黑的眸子平静无波,直视着这位屹立于尸魂界权力顶点的男人。他的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那是源于绝对自信的淡然。
“最强的番队,需要的是最强的队长。”
“我相信,瀞霊廷所需要的,也绝非一个仅仅懂得遵守时间的庸才。”
此言一出,满场死寂。
所有副队长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他们惊骇地抬起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狂妄!
这是对总队长,对整个护廷十三队千年铁律的公然挑衅!
道场之外,观战的队长阵列中,气氛同样微妙。
八番队队长京乐春水斗笠下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兴致。
“呀咧呀咧,这可真是……”
他身旁的浮竹十四郎,苍白的脸上则写满了忧虑,忍不住低声咳嗽起来。
而三番队队长市丸银,那双永远眯起的狐狸眼中,一道难以捕捉的玩味光芒一闪而逝,他看向苏白的眼神,像是在欣赏一件新奇而有趣的玩具。
好一个狂妄到极致的小子!
“哼!牙尖嘴利!”
山本元柳斋发出一声压抑的冷哼,不再与他进行口舌之争。言语是苍白的,唯有力量,才是尸魂界永恒的真理。
但他不再言语,不代表怒火平息。
道场内的温度,随着他心绪的波动,再度攀升了几分,木质的地板甚至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考核开始!”
总队长的命令如律令般落下。
随着这声令下,一名身形瘦削、神情肃穆的死神,手持斩魄刀,一步步走到了场中。
三番队副队长,吉良井鹤。
他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握刀的手心已经满是冷汗。眼前的男人,纲弥代家的首席,明明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却给他一种面对深渊般的窒息感。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那种仿佛将世间万物都视作尘埃的从容,比任何凶恶的灵压都更令人心悸。
“请多指教,纲弥代大人。”
吉良井鹤深深躬身行礼,将姿态放到了最低。
苏白只是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那眼神像是在示意一个孩童,可以随时开始你的游戏。
这种无声的轻蔑,点燃了吉良井鹤身为死神的骄傲。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中的犹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决绝的战意。
“抬起头来,侘助!”
伴随着低沉的解放语,他手中的浅打瞬间变形!刀身化作一把拥有直角钩形刀头的诡异武器,刀柄末端也延伸出一截配重。
解放完成的瞬间,吉良井鹤不再有任何迟疑,脚下猛地一踏,瞬步发动!
他的身影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残影,整个人如同一道离弦之箭,直奔苏白而去。
战斗,一触即发!
然而,面对吉良井鹤这迅猛的抢攻,苏白甚至连拔刀的意图都没有。
他依旧随意地站在原地,双手垂在身侧,连一个最基本的防御架势都懒得摆出。
“太傲慢了!”
吉良井鹤心中闪过一丝被羞辱的怒意。他将这股怒火尽数灌注于刀锋之上,手腕一抖,“侘助”的钩形刀刃划过一道极其刁钻的弧线,绕开了所有可能的格挡路线,直取苏白毫无防备的脖颈!
他仿佛已经看到,下一瞬,鲜血飞溅的画面。
然而,就在那冰冷的刀锋即将触及苏白皮肤,相距不过一寸的刹那。
异变陡生!
苏白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不是格挡,不是招架,甚至不是去抓握刀身。
他只是那么随意地抬起手,五指微张,用掌心,迎向了那致命的刀锋。
一股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灵压,如同水面的涟漪,从他的掌心之中轻柔地溢散而出。
“铛——!!”
一声足以刺穿耳膜的金铁交鸣之声,轰然响彻整个道场!
那声音尖锐、刺耳,完全不像是刀锋斩中血肉,更像是凡人的铁剑,用尽全力劈砍在神明铸造的盾牌之上!
吉良井鹤只觉得一股沛莫能御的巨力,沿着“侘助”的刀身疯狂地倒灌而回!
那股力量,霸道,雄浑,无可抵御!
他感觉自己斩中的根本不是一只手掌,而是一座自太古洪荒便已存在的巍峨神山!是尸魂界亘古不变的绝对法则!
“侘助”的刀锋,被那看似柔软的掌心硬生生地震开,强大的反震力让他虎口瞬间撕裂,鲜血淋漓,整条手臂的骨骼都在发出痛苦的悲鸣。
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双脚在地面上犁出两道深深的划痕,一连退了十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满脸骇然,瞳孔剧烈收缩,死死地盯着远处的苏白。
对方,依旧站在原地。
云淡风轻,毫发无伤。
甚至连那身洁白的衣角,都没有因为刚才的冲击而动弹分毫。
仅仅是……外溢的灵压,就达到了如此恐怖的程度?
道场之外,原本还带着一丝看戏心态的队长们,此刻神情也全都变了。
“真是个……怪物啊。”
京乐春水摘下斗笠,第一次用无比凝重的目光,审视着场中的那个年轻人。
吉良井鹤的胸膛剧烈起伏,他强行压下喉头涌上的腥甜,眼神从骇然,逐渐转变为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定。
他明白了。
他彻底明白了。
自己若不拼尽全力,若不抱着必死的觉悟,恐怕连让这个男人拔刀的资格都没有!
“呃啊啊啊啊——!”
吉良井鹤发出一声咆哮,将自己体内残存的灵压,毫无保留地、一滴不剩地全部灌注于斩魄刀之中!
“侘助”的刀身,因为承受不住这股狂暴的灵压,发出了嗡嗡的悲鸣。
他再度发起了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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