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精光仿佛一道无形的利刃,瞬间割裂了眼前的重重黑幕。
七秒!
他没有丝毫犹豫。
“哗啦——!”
陈锋手臂猛地一沉,满是滚烫热水的木桶骤然倾倒。
沸水泼洒在冰冷的泥地上,激起大片浓密的白色蒸汽,伴随着“滋滋”的灼响,如同一道瞬发的烟幕弹,瞬间笼罩了帐篷门口的区域。
“八嘎!”两名正欲换岗的护卫下意识咒骂一声,几乎是本能地侧身避开那股灼人的热浪。
他们的注意力被吸引,视线被遮蔽,哪怕只有一秒,也已足够!
就是现在!
陈锋的身形在蒸汽弥漫的刹那动了。
他整个人仿佛没有骨头一般,贴着地面滑行,如同一只捕食的狸猫,悄无声息地从护卫转身的死角钻过,瞬间融入指挥帐篷后方那片最深沉的漆黑阴影之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到极致,仿佛他本就是那片黑暗的一部分。
帐篷内,一股混杂着檀香与血腥味的浓烈杀气扑面而来。
佐藤大佐正襟危坐,双目紧闭,膝上横放着那柄象征其身份与荣耀的佐官刀。
他口中念念有词,正是日军用以磨砺杀伐之心的《战阵训》。
香炉中,青烟袅袅,将他那张刻板而狰狞的面孔衬托得如同地狱恶鬼。
陈锋伏在帐篷后的草地上,身体与大地融为一体,连呼吸都仿佛停止了。
他没有用眼睛去看,而是悄然开启了那项从尸山血海中磨炼出的天赋——“杀气锁定”。
一瞬间,帐篷内的气息在他脑海中化作了清晰的立体图像。
一道最强盛、最凝练的杀气源自正中的佐藤,如深渊般厚重,充满了死亡的威压。
左侧副官的杀气次之,锋锐如刀,显然是个上过战场的老手,手一直若有若无地搭在腰间枪套上。
而右侧的副官,杀气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像个刚从军校毕业的文职参谋。
四名护卫的杀气则均匀分布在门口与两侧,如同四根钉子,将帐篷牢牢护住。
一切尽在掌握。
陈锋缓缓从怀中抽出一根被磨得尖锐无比的竹签。
他借着香炉升腾的烟雾作为掩护,将竹签从帐篷布料的缝隙中悄然探入。
他的动作轻柔到了极致,仿佛一片羽毛拂过,没有惊动任何人。
竹签的尖端精准地挑中了固定帐顶通风口的一根绳结,轻轻一拨。
帐顶的一角被无声地掀开了一道微小的缝隙。
一缕清冷的月光,如同被精确计算过一般,穿过缝隙,斜斜地照射进来,恰好落在佐藤膝上那柄军刀的刀鞘之上,形成一个狭长的光斑。
陈-锋的呼吸彻底沉寂,他化作了一块冰冷的石头,所有的生命迹象都收敛到了极致。
他在等,等那道月光从刀鞘上移开。
这是他为自己设定的,独一无二的行动信号。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帐篷内的诵经声停了。
三分钟后,随着地球的自转,那道月光终于缓缓移开了刀鞘。
就在此刻,佐藤睁开了眼,起身走向香案,取出一张黄纸点燃,似乎在用某种秘法祭奠他即将饮血的佩刀。
他将燃烧的纸灰撒在刀刃上,整个后背,毫无防备地暴露在了帐篷门口的方向。
时机已到!
陈锋眼中杀机爆闪,猛地发力,整个人如同一头蓄势已久的猎豹,瞬间掀开帐篷的后角,无声地钻了进去。
他双脚用厚厚的棉布包裹,落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一个迅疾无比的翻滚,人已经到了佐藤身后的香案之侧。
“谁?!”
佐藤毕竟是身经百战的悍将,在陈锋欺近的最后一刻,终于感觉到了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死亡气息。
他惊怒交加,猛然转身。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他转过来的身体,正好迎上了陈锋的雷霆一击!
陈锋的身影快如鬼魅,手中的竹签没有丝毫花哨,化作一道致命的乌光,在佐藤惊恐的目光中无限放大,精准无比地从其右眼眶深深刺入,直没至柄!
“呃啊!”
佐藤的惨叫被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剧痛让他身体瞬间僵直。
陈锋没有片刻停顿,左手顺势握住佐藤横在膝上的军刀刀柄,猛地抽出!
雪亮的刀光一闪,反手一刀,冰冷的刀锋带着风雷之声,从佐藤的咽喉处横切而过!
鲜血如喷泉般爆射而出!
从掀开帐角到完成绝杀,整个过程,不足两秒!
“大佐!”左侧的副官终于反应过来,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疯狂地去拔腰间的手枪。
陈锋看都未看他一眼,左手手腕一抖,第二根竹签如同离弦之箭,后发先至,精准地钉进了那名副官的喉咙,将他的呼喊与动作永远定格。
做完这一切,陈锋毫不恋战,夺过佐藤那柄尚在滴血的佩刀,对着角落里的电报机就是一记势大力沉的劈砍!
“咔嚓!”
火花四溅中,电报机连同线缆被一刀两断。
“有刺客!”帐外的护卫终于被惊动,怒吼着冲了进来。
但他们看到的,只有满地的鲜血,佐藤大佐和副官死不瞑目的尸体,以及被掀开的帐篷后角在夜风中无力地摆动。
刺客,早已消失无踪。
陈锋的身影如幽灵般穿梭在后勤区的阴影中。
他迅速扒下一具阵亡日军的军服换上,将从佐藤身上搜出的军用地图和密码本死死塞进内袋。
沿着预定路线撤离时,一队巡逻的日军拦住了他。
“站住!干什么的?”
陈锋立刻低下头,佝偻着身子,用含混不清的日语嘟囔道:“奉……奉命送紧急文件……”他故意踉跄了一下,将疲惫不堪的模样演得淋漓尽致。
那名日军小队长借着火光扫了一眼他肩上的低级士官肩章,又看了看他狼狈的样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快去!别耽误了!”
陈锋低着头,快步融入了夜色。
远处的接应点,李二嘎正焦急地来回踱步,当他看到夜空中升起的那一朵微弱的信号烟火时,激动得差点没跳起来,狠狠一拍大腿:“我的亲娘嘞!锋哥他……他真把那狗日的大佐脑袋给剁了!”
旁边的林燕一直紧握着手中的步枪,指节都已发白。
她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陈锋归来的方向,直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踉跄着出现在视野里,她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才终于重重落下。
天亮之前,陈锋带着一身血腥与硝烟,将那份滚烫的情报放在了临时指挥部王铁柱的桌上。
“什么?你摸进了鬼子指挥部,还把佐藤给杀了?”王铁柱起初一百个不信,以为陈锋是在说胡话。
可当他看到那张画满进攻箭头的地图和那本散发着血腥味的密码本时,他的手开始颤抖。
通讯员以最快的速度破译了密码本的部分内容,当“左翼总攻”、“凌晨五时”、“集结点”等字眼被翻译出来时,王铁柱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继而涌上狂喜的潮红。
他一拳砸在桌子上,咆哮道:“快!立刻上报师部!最高级别加密!”
三小时后,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中方阵地上,成片的炮群突然发出震天怒吼。
无数炮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划破天际,如死神的镰刀般,精准无比地覆盖了日军尚在集结的左翼部队。
爆炸声此起彼伏,火光将半边天都映成了红色。
日军在睡梦中和集结的混乱中被彻底打懵,伤亡惨重。
战报传来,此役一举歼敌千余,前线岌岌可危的局势瞬间逆转。
消息层层上报,战区司令部内,几位高级将领看着这份匪夷所思的战报,既震惊又愤怒。
“混账!这是谁干的?哪个部队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擅自行动?”
临时指挥部里,王铁柱望着角落里那个正默默用清水洗去脸上油污和血迹的身影,声音压抑而又自豪地低声道:“报告首长……是一个伙夫。”
此刻的陈锋,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蹲在水盆边,仔细地擦拭着双手。
手腕上那条原本是白色的布条,早已被鲜血浸透,变成了深褐色——那不是他的血。
远处,日军营地方向隐隐传来凄厉的哀乐声。
陈锋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祭刀?我给你送终。”
他低头继续清洗,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然而,这场由一个伙夫掀起的惊天波澜,才刚刚开始。
指挥部的电话铃声再一次急促地响起,这一次,是师部直接打给王铁柱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放下电话,王铁柱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眼神中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敬畏与决然,大步向外走去。
一场决定无数人生死的风暴,正在更高层的地方,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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