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掌心沁出冷汗,指节攥得发白——混沌珠的共鸣频率刚刚跳到78%。
深渊里的灰白珠光穿透层层水幕,像一柄倒悬的剑,剑尖正抵在我咽喉,寒意顺着皮肤爬上来,仿佛有冰针在喉间游走。
那些刻在珠体上的古老符文突然亮了起来,每一道都泛着幽青的光,像活物般蠕动。
我盯着其中一道,恍惚看见上面浮起模糊的人影,是……前代执钟者?
他的轮廓在符文中扭曲,嘴唇开合,却听不见声音,只有一股腐朽的悲意顺着视线渗入脑海。
咔嚓——
天空裂开的声响比炸雷还响,震得耳膜生疼,连脚底的海床都在颤抖。
我抬头,那道纯粹的光已化作漫天金幕,从九霄垂落,将整个葬渊海罩在其中。
金幕灼热如熔铁,空气里弥漫着焦糊的腥气,像是天穹被烧穿了皮肉。
金幕上的字是用血写的,每一笔都像在剜我的魂:执器者姜玄,乱序逆天,当受永劫,魂灭形消,道归正统!那字迹扭曲蠕动,仿佛活物在爬行,每划一下,识海就剧痛一分,像有刀在刮骨。
空间突然凝固了。
我想抬臂,混沌钟重得像压着整座不周山,肌肉在颤抖,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想唤初音,喉咙里像塞了块烧红的铁,每一次吞咽都像吞下火炭。
再看轮回节点——东极的青光、北冥的玄光、南溟的赤光,全灭了,像被人掐断的灯芯,最后一缕微光熄灭时,海面骤然暗沉,连水波都失去了流动的声响。
系统...系统即将崩溃!初音的声音从识海深处挤出来,带着电流般的杂音,像老旧的留声机在播放断续的哀鸣,天道本源在抽取我的核心代码...它根本不是来降罚的,是要把我们连渣都不剩地碾碎!
我咬着舌尖,血腥味涌进喉咙——痛觉终于回来了,带着铁锈般的咸涩,在舌尖炸开,刺激得眼角泛泪。
混沌钟在掌心发烫,钟身上玄冥残魂凝成的冰纹正在融化,水珠顺着钟体滑落,触手却不是水,而是带着刺骨寒意的雾气,像她的魂正在被高温蒸发,每一滴都是魂魄的碎屑。
钟灵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侧,她的虚影这次凝得能看见眼尾的细纹,广袖扫过我手背时,凉得像葬渊海底的冰,寒意顺着血脉直冲心口,让我打了个冷战。
“它不是要杀你。”
什么?我的声音发颤,牙齿不自觉地磕碰,喉间还残留着血的腥甜。
它要夺钟。她指尖点在混沌钟的钟钮上,那里有一道极细的裂痕,触感如裂开的瓷釉,指尖传来细微的刺痛,前代执钟者就是这样被吞的——天道用终焉诏令锁死神魂,再借神器认主的规则,把他们的灵识融进球体,镇珠,再封万年。
我猛地睁大眼睛,瞳孔里映出混沌珠的幽光。
那些符文上的人影突然清晰了——他们都在笑,笑得比哭还惨,嘴里重复着同一句话:吞我,镇珠,再封万年...声音重叠在一起,像无数冤魂在耳边低语,听得人头皮发麻。
识海光屏突然闪烁起来,【自定义任务·立序之始】的边框崩成碎片,新任务浮出来时,我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咚、咚、咚,撞击着胸腔,几乎要破骨而出:【新任务·序之终启】引动混沌珠与混沌钟共鸣,建立非天道授权的神器契约(进度:0/1),奖励:未知。
原来如此...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舌尖触到裂口,又是一阵刺痛,它要的是让契约变成天定,而我要的是自立。
钟灵的手按在我持钟的手腕上,虚影的温度低得吓人,像握着一块千年寒冰:玄冥的残魂还剩最后一缕。
我猛地想起——三天前在北冥冰渊,玄冥的灵识融入钟体时,曾说过留一线生机,给后来者。
我反手摸向钟身内侧,果然触到一点幽蓝的光,像冻在琥珀里的星子,指尖轻触,传来微弱的脉动,仿佛一颗沉睡的心脏在搏动。
逆律之印,燃!我咬开指尖,血珠滴在那点光上,温热的血与幽蓝的光交融,发出“滋”的一声轻响,像是火焰点燃了寒霜。
逆律之印在识海炸开,红纹顺着经脉爬满全身,像烧红的铁丝在血管里穿行,疼得我膝盖一弯,几乎栽倒,冷汗顺着脊背滑下,浸透衣衫。
那点幽蓝却被点燃了,化作一道火舌,咻地射向混沌珠。
珠体剧震,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是远古巨兽在苏醒。
灰白珠光里浮起玄冥的虚影,她穿着祖巫特有的玄冰甲,发间的冰锥坠子还挂着未融的霜,每一步踏出,都带起一圈冰晶涟漪,寒气扑面而来。我以非圣之身,引你启封——此约,非天定,乃自立。她的声音清冷如冰泉,却字字如雷,砸进识海深处。
共鸣频率开始疯涨。
79%,85%,90%——停在91%时,整个葬渊海都在晃,海浪翻涌如沸,远处有巨兽惊惶逃窜的嘶吼,珊瑚崩裂,海底沙石如雨般扬起。
我看见金幕上的字出现了裂痕,像被刀划开的绸缎,裂口处渗出墨色的雾,带着腐朽的气息。
天道投影的光不再纯粹,里面翻涌着墨色的云,是……恐惧?
我能听见光幕内部传来低沉的咆哮,像困兽在挣扎。
系统融合三枚法则残片...触发终极形态——天道屏蔽·逆律核心。初音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像一片要飘走的羽毛,带着最后的温柔,这是最后一次...帮我...把这核心...注入混沌钟。
我还没来得及喊她,识海光屏就炸成了银粉,细碎的光点如雪纷飞,带着微弱的电流噼啪声,钻进混沌钟的瞬间,钟身突然泛起三种光:逆律之印的红、破禁之律的金、残念共鸣的青,三重纹路像活了似的,沿着钟钮、钟身、钟舌爬了一圈,触手滚烫,又带着奇异的脉动,仿佛钟有了心跳。
当——
这声钟响和以往都不一样。
它不震耳,却震魂;不耀眼,却刺眼。
我看见混沌珠的珠光突然暴涨,和钟声绞在一起,形成一道光柱,从葬渊海直插云霄。
光柱中气流扭曲,海水被抽离成螺旋,发出尖锐的呼啸。
光柱里有金色的碎片在飞,是天道投影的金幕碎了,碎片如金蝶般飘散,每一片落地都发出“叮”的一声脆响,像命运的锁链在断裂。
三宝分离...天道窃序...今执钟者至...序将归位
混沌珠里传出的声音像从极远的地方飘来,每一个字都带着混沌初开时的腥气,混着远古泥沼的腐味与星火燃烧的焦香。
我盯着珠体表面崩裂的符文,突然想起《混沌宝录》里的记载——混沌三宝本是一体,盘古开天时被劈成三件。
可天道说它们残缺,原来……是被天道自己窃走了序?
不可能!
三宝早已残缺!
何来归位!天道投影的光里传来怒吼,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撕咬,声音扭曲变形,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杂音。
与此同时,我听见洪荒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嗡。
那声音太弱,弱得像蝴蝶振翅,但我知道——那是第三件混沌至宝在回应。
它穿透了万古沉寂,轻轻拨动了我的神魂。
金幕彻底碎了。
我踩着混沌钟升到半空,望着悬浮在葬渊海上空的混沌珠,它表面的符文全裂了,露出里面流转的混沌之气,像液态的星河,泛着幽蓝与金红交织的光,触手可及却不可控,仿佛随时会喷发。
你们以为...圣必须有谱系?我对着苍穹笑,声音被钟声放大,传得很远很远,带着血与火的回响,可今天——序,由我立。
话音未落,混沌珠突然发出刺目的光。
我眼前一黑,神魂像被人攥住往死里揉,意识在撕裂的边缘挣扎。
体内的混沌气旋突然沸腾,热浪从丹田直冲头顶,右手的青筋暴起,像要挣破皮肤,指尖发烫,仿佛握着一颗即将爆炸的星核。
葬渊海的浪涛声突然变得很遥远,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呼吸,像风箱在拉扯。
我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看见钟灵的虚影正在消散,她最后说了句什么,可我听不清。
只有混沌钟的震颤还清晰——它在说:
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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