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丝对人性的幻想,在苏晚秋的心中彻底化为了冰冷的灰烬。
这个院子,这个她曾经以为充满邻里温情的四合院,原来只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野兽巢穴。
一大爷易中海那副道貌岸然的面孔,比刘海中的无耻更加让她感到心寒。
她的视线重新落回丈夫江建军的身上,那份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恐惧,再次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的手攥紧了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建军……”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无法控制的颤抖。
“既然他们每一个人……都这么坏,那你今晚去许大茂家,不就是……不就是自己走进狼窝里去了吗?”
那里面,有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的刘海中,还有阴险狡诈、唯恐天下不乱的许大茂。
这根本不是赴宴,这是送死!
“狼窝?”
江建军笑了,一声低沉的轻笑从他喉间溢出。
这笑声里没有半分紧张,反而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从容,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将妻子身边那股名为恐惧的冰冷空气,瞬间驱散。
他转过身,目光沉静如深潭,牢牢地锁住妻子的双眼。
“晚秋,我的好晚秋,你还没看明白。”
他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怜爱。
“对我来说,今晚许大茂家那场所谓的鸿门宴,不是危险。”
“它是一份从天而降的大礼,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动作并不快,甚至有些缓慢,但随着他的起身,这间狭小破旧的屋子,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气势瞬间填满。
他开始在屋里踱步,脚步落在陈旧的地砖上,悄无声息,却每一步都像踩在了人的心跳上。
那是一种属于猎食者的沉稳与压迫感。
苏晚秋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她眼中的丈夫,在这一刻变得无比陌生,却又无比的……可靠。
“我为什么答应得那么干脆?”
江建军的声音不高,却像洪钟大吕,在妻子耳边轰然作响。
“因为我一眼就看穿了,那就是一个为我量身定做的陷阱!一个专门为了对付过去那个冲动、愚蠢的江建军而设下的陷阱!”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昏黄的灯泡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将他整个人的轮廓勾勒得愈发挺拔。
“刘海中,许大茂,他们以为自己是猎人,以为我是那只被逼入绝境的猎物。”
“可他们蠢就蠢在,他们根本不知道,从我点头答应的那一刻起,这场狩猎游戏的主导权,就已经换了人!”
“猎人与猎物的身份,早就已经颠倒了!”
江建军的瞳孔中,燃起两簇冰冷的火焰,那是被仇恨与智谋淬炼过的骇人光芒。
他决定向自己的妻子,展露自己最真实的獠牙。
“我就是要借他们的手,借他们自以为天衣无缝的阴谋,搭起一个舞台!”
“一个能让全院所有人都来观看的舞台!”
“我要当着所有街坊邻居的面,把他们那些藏在阴暗角落里的算计,那些见不得光的肮脏手段,一桩桩,一件件,全都给它揪出来!”
“我要把这些东西,全部摊开在太阳底下,让所有人都好好看一看,晒一晒!”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压抑许久的愤怒与豪情。
“我要让所有人,都亲眼看看,他们平日里尊敬有加的二大爷,究竟是个怎样卑鄙无耻、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我要让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知道,他刘海中,为了让他那个废物儿子能上大学,是如何颠倒黑白,栽赃陷害,害得我家破人亡的!”
他向前一步,握住了妻子冰凉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所以,晚秋,你听清楚。”
“今晚,不是我的鸿门宴,是他们的审判场!”
“我不是那只待宰的羔羊,我是那个收网的渔夫!”
“我等的,就是他们这些自作聪明的禽兽,一个个地,按捺不住自己的贪婪和愚蠢,主动跳进我早就为他们撒下的天罗地网里来!”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苏晚秋的脑海中炸响!
所有的担忧、恐惧、不安,在江建军那充满绝对自信的话语中,被冲击得烟消云散。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意气风发,他智珠在握,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气场,让她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
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
她的丈夫,已经彻底脱胎换骨。
他不再是过去那个让她终日担惊受怕的混蛋,他是一棵能够撑起整个家,为她遮蔽所有风雨的参天大树!
……
与此同时,前院。
夜色渐浓,寒风卷着尘土,在空旷的院子里打着旋。
一大爷易中海,如同往常一样,搬了个小马扎,坐在自家门口。
他佝偻着背,像一尊沉默的石雕,只有指尖夹着的那根劣质卷烟,在夜色中明灭闪烁。
他的视线,穿过层层阻碍,如同一支冷箭,死死地钉在后院江建军家的方向。
等。
他在等一个结果。
终于,后院那扇破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是江建军。
他换上了一件干净的衬衫,虽然依旧洗得发白,但却显得精神了许多。
他孤身一人,脚步平稳,朝着中院许大茂家的方向,径直走去。
看到这一幕,易中海的嘴角,缓缓向上牵动,勾勒出一个冰冷而嘲讽的弧度。
到底还是去了。
他将最后一口烟吸进肺里,然后缓缓吐出,烟雾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年轻人,终究是嫩了点。
真以为自己会耍几句嘴皮子,有了点小聪明,就能跟刘海中那种在厂里斗了半辈子的老狐狸掰手腕?
简直是天真得可笑。
今晚这顿饭吃下去,只怕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明天,整个院子都会知道,你江建军不仅丢了工作,还因为喝醉酒闹事,被送进了派出所。
到那个时候,你这辈子,就彻底完了。
然而,就在这份轻蔑和笃定之中,一丝微不可查的异样感,却像一根细小的毛刺,扎进了易中海的心里。
不对劲。
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这个江建军,自从上次落水被救回来之后,整个人就透着一股子邪门。
那种冷静,那种有恃无恐,完全不像是一个走投无路的年轻人该有的表现。
一个没了工作,断了前程的废物,他的底气,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问题,像一只烦人的苍蝇,在易中海的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想不通。
随即,他自嘲地摇了摇头,懒得再想。
想这些有什么用?
一只蚂蚱,就算蹦跶得再高,还能翻出自己的手掌心不成?
在他易中海看来,江建军的命运,从他丢掉轧钢厂工作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
他碾灭了手里的烟头,将那一点点余温,彻底按死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缓缓站起身,骨头发出一阵轻微的“咔吧”声,准备回家,安安稳稳地睡上一大觉。
然后,等着明天看江建军的好戏。
他转身,推开门,走进了属于自己的黑暗里。
他不知道。
一场即将颠覆整个四合院现有格局,将所有人都卷入其中的滔天大戏,随着他身后那扇门的关闭,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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