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刘光齐顶替了江建军的大学名额？”
“我的天！真的假的？这可是要杀头的大罪啊！”
“怪不得江家倒得那么快！原来根子在这儿！”
短暂的死寂过后，是更加猛烈的爆发！
人群炸了！
那一句句压抑着震惊的低吼，汇成了一股汹涌的暗流，瞬间席卷了整个大院。
所有的目光，都化作了实质的利箭，带着鄙夷、厌恶、还有一丝丝恐惧，齐刷刷地钉在了刘海中的身上。
这不再是邻里间的鸡毛蒜皮，也不是小孩子打架的口角之争。
性质，彻底变了！
这是犯罪！
是能把人一辈子都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的滔天大罪！
“你……你个逆子！”
刘海中的身体剧烈地一晃，眼前阵阵发黑。
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冲上了头顶，太阳穴的青筋狂乱地跳动，几乎要撑破皮肤。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那个让他无比陌生的儿子刘光天，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完整的音节。
雷击！
这是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那个一向懦弱无能、连个屁都不敢放的老二，竟然会在这个最要命的关头，从背后递过来一把最锋利的刀子，狠狠捅进了他的心脏！
一口气没接上来，刘海中喉咙里发出一声嗬嗬的怪响，身子一软，差点就这么直挺挺地昏死过去。
而坐在他对面，那位始终稳坐钓鱼台的一大爷易中海，此刻也彻底傻了。
他脸上的肌肉僵硬，嘴巴微微张着，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就在几分钟前，他还在享受着掌控全场、一言九鼎的快感。
他以为今晚的一切，都将是为他“公正无私”的声望添砖加瓦的表演。
可现在，剧本被撕得粉碎！
事情的发展，脱缰的野马一般，朝着他完全无法预测的深渊狂奔而去。
他屁股底下那张象征着权威的八仙椅，此刻不再温润，而是变得滚烫，无数根尖锐的钢针从木头里刺出来，扎得他坐立难安！
就在全场气氛凝固到冰点的时候，江建军动了。
他没有像众人预料的那样，冲上去对刘海中痛打落水狗。
他甚至没有多看那个摇摇欲坠的仇人一眼。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面色铁青的易中海身上。
紧接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一个充满了“感激”与“敬佩”的笑容。
他迈开步子，不急不缓地走到场中央，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对着易中海，深深地，鞠下了一躬。
这个九十度的弯腰，标准得无可挑剔。
“一大爷！”
江建军的声音朗朗响起，清晰地传遍了院子的每一个角落。
“我就知道，您是咱们院里最公正无私的长辈！”
“要不是您力排众议，坚持要召开这个全院大会，我这天大的冤屈，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有沉冤得雪的一天啊！”
他的话音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滚烫的木炭，不断地堆砌在易中海的脚下。
易中海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愈发难看。
他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江建军直起身，脸上的“感激”之情更浓了。
“现在，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薄薄的纸片。
那张刘光天亲手写下的，五百块钱的欠条！
他两只手捏着欠条的两端，当着全院几十口人的面，一步一步，走到了易中海的面前。
动作恭敬。
神态虔诚。
他将那张欠条，亲手塞进了易中海那只僵在半空的手里。
“您看，这收债的事……”
江建军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恳切。
“……就全权拜托您了！”
“我相信，有您这位德高望重的一大爷出面，刘海中他绝对不敢再赖账！”
话音落下。
易中海捏着那张轻飘飘的欠条，整个手掌却猛地一抽。
那不是纸。
那是一块刚刚从炉火中取出的烧红烙铁！
灼热的痛感，从指尖瞬间贯穿了他的手臂，直冲天灵盖！
他的脸，绿了。
是那种混杂着猪肝色的铁青，难看到了极点。
收？
他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只剩下这一个字。
怎么收？
这收的哪里是钱？
这是逼着他去收刘海中的命！
顶替大学名额的罪名一旦坐实，刘海中这辈子就完了！在这种时候，自己再拿着他儿子的欠条上门去逼债，那不是逼债，那是逼他去死！
从此以后，他易中海和刘海中就是不死不休的死敌！
在这个院里，他将失去最重要的一个盟友，树立一个最疯狂的敌人！
可是，不收？
易中海的眼角余光扫过四周。
全院的人，几十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盯着他手里的那张欠条！
江建军刚刚才给他戴上了一顶“公正无私”的高帽，用全院人的敬仰把他高高地捧上了神坛。
他要是敢说一个“不”字，这顶高帽会立刻变成一盆脏水，把他从里到外浇个透心凉！
他前脚刚被夸完公正，后脚就拒绝为受害者主持公道？
那不就等于当着所有人的面，自己抽自己的脸，承认自己之前的一切都是在演戏吗？
毒！
这一手，实在是太毒了！
江建军根本不是在拜托他，而是在用全院人的目光做刀，用他自己最看重的名声做柴，把他易中海架在了烈火之上！
进，是刀山！
退，是火海！
易中海捏着那张薄如蝉翼的欠条，却感觉它重逾千斤。
这哪里是什么欠条，这分明就是一个烫手到极致的山芋！
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一股巨大的屈辱和愤怒，从他的胸腔里猛地炸开，堵得他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他的老脸憋得通红，涨成了酱紫色，比生吞了一整只死苍蝇还要难看！
他死死地盯着江建军那张带着浅笑的脸，心中的恨意，在这一刻，冲破了所有的伪装，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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