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老式居民楼里最后几盏灯也熄灭了。
江建军的家中,一盏昏黄的钨丝灯泡,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斑驳的墙壁上。
空气里还残留着晚饭的余温和淡淡的饭菜香。
苏晚秋将最后一只搪瓷碗放进橱柜,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了一整天的肩膀终于松弛下来。
“建军,今天可真是太险了。”
她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畅快。
她转过身,靠在橱柜边,看着坐在桌旁的丈夫。灯光下,他英挺的侧脸轮廓分明。
“不过,看着易中海那副吃瘪的样子,真是解气!”
这句话,让她压抑了许久的情绪找到了宣泄口。她的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光彩,那是一种沉冤得雪、扬眉吐气的光。
江建军没有回头,手指在粗糙的木桌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沉闷的、富有节奏的声响。
他笑了。
那笑声很轻,在寂静的夜里却格外清晰。
“解气?”
他终于转过头,目光落在妻子那张兴奋得有些泛红的脸上。
“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苏晚秋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什么?”
她有些不解,走过来,在丈夫对面坐下。
“刘海中现在已经是死狗一条了,名声在院里彻底烂穿,你还准备了后手?”
在她看来,今天白天的胜利,已经足够辉煌。
让那个不可一世的二大爷当众颜面扫地,已经是想都不敢想的结果。
“当然。”
江建军的眼神,在昏黄的灯光下,沉淀下一片幽深的、不见底的黑暗。
那股寒意,让苏晚秋心头没来由地一跳。
“今天在院里闹的这一出,只不过是开胃小菜。”
他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重量。
“目的,是为了彻底搞臭他的名声,让他众叛亲离。”
他停顿了一下,让妻子消化这句话。
“我要让他走的每一步,都感受到邻里鄙夷的目光。我要让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被人当成笑话。我要让他过去建立的所有威信,都变成抽在他脸上的耳光。”
这些话,让苏晚秋感到一阵脊背发凉。
她认识的江建军,温和,隐忍,甚至有些懦弱。
可眼前的这个男人,冷静、狠辣,像一个蛰伏已久的猎手,正在缓缓收紧他的罗网。
“但要真正地把他送进地狱,光靠院里这点事,还不够。”
江建军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
这个动作,让整个空间的氛围都变得凝重起来。
他拉过妻子微凉的手,握在掌心,将自己那真正致命的杀招,缓缓道出。
“你以为,我今天去找张万年副厂长,真的只是为了拿回我爸的编制吗?”
苏晚秋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她知道没那么简单,但她猜不到,这背后藏着怎样一张更深的网。
“拿回编制,只是交易的一部分。”
江建军的语气冷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我真正的目的,是借他的手,给刘海中送上一份‘大礼’!”
“大礼”两个字,被他咬得极重。
“白天,我已经将刘海中这些年贪污腐败、利用职权倒卖工厂物资、以及这次顶替我大学名额的所有证据,整理成了一份材料,全部都交给了张万年。”
每一个罪名从江建军口中说出,都像一颗钉子,钉进了苏晚秋的心里。
她的呼吸猛地一窒,胸口发闷,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她握着江建军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
“你要……让张副厂长去举报他?”
她的声音干涩,带着一丝颤抖。
那可是厂领导之间的斗争,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不。”
江建军摇了摇头。
他嘴角的弧度,在灯影下显得冰冷而残酷。
“如果由张万年去举报,那叫派系斗争。上面的人只会觉得,是张万年为了往上爬,在攻击政敌。”
他耐心地解释着,像一个冷酷的棋手,在复盘自己的棋局。
“刘海中就算倒了,也会有厂里的其他人出面保他。最多,就是丢官,降职,远远达不到罪不至死的程度。”
“我想要的,不是让他丢官。”
江建军的目光,穿透了眼前的虚空,仿佛已经看到了刘海中最终的下场。
“我要他,永世不得翻身。”
苏晚秋的心脏,随着他这句话,重重地缩了一下。
“所以,我和张厂长商量好,由他出手,以我的名义,或者说,是以一个‘被刘海中迫害的普通工人’的名义,写一封匿名的‘内部举报信’!”
这个计划的狠毒之处,终于显露出了它最狰狞的一角。
苏晚秋的眼睛,因为震惊而瞬间睁大。
她终于明白,丈夫的布局,有多么深,多么可怕。
“这封信,不会直接交到纪检委。”
江建军的声音更低了,像魔鬼的耳语,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力。
“它会先通过一些特殊的渠道,故意把‘有人实名举报刘海中’这个消息,‘不经意’地,传到刘海中自己的耳朵里!”
苏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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