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房间的门在身后无声关闭,隔绝了走廊里虚伪的光明。
莫罗将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扔在地毯上,沉闷的撞击声没有激起任何回响。
血腥味,混合着后巷垃圾堆里腐败发酵的酸臭,已经彻底浸透了他的外套,此刻正在这间密闭的房间里肆意弥漫,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独属于死亡的气息。
他没有去看那具扭曲的尸体,也没有去回忆片刻前那场短暂而暴力的杀戮。
他只是站在房间中央,静静地垂下眼帘,审视着自己的手背。
那里,一道猩红色的复杂刻痕正微微发烫,上面的数字清晰得宛如烙印。
Lv.4。
一个冰冷的数字,却代表着一场生命的终结和另一场生命的跃迁。
从Lv.2到Lv.4,两个等级的跨越,带来的绝非简单的数字变化。
一股远比之前庞大、精纯的念气,如同奔涌的溪流,在他体内四肢百骸间流淌,冲刷着每一寸肌肉,滋养着每一根神经。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一场剧烈的、由内而外的蜕变。
力量在增长。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骨骼在发出细微的、不堪重负又渴望更多的呻吟。
速度在提升。
他的神经末梢传来一阵阵酥麻的电流行,大脑处理外界信息的速度被强行拨快了好几个档位。窗外一辆汽车驶过的轨迹,在他眼中被分解成了数十个缓慢的定格画面。
“掠夺之印。”
莫罗的嘴唇无声地开合,念出了这个能力的真名。
果然霸道。
果然……残酷。
他抬起头,目光穿过肮脏的窗户,望向城市远方那座直插云霄的巨塔。
天空竞技场。
直到这一刻,他才彻底洞悉了自己脚下这条路的唯一规则。
没有捷径,没有侥幸。
想要变强,就必须去狩猎。
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去掠夺。
将他人的生命、他人的念、他人的一切,都化作自己攀登的阶梯。
这世上,还有什么地方,比天空竞技场更适合成为一个猎场?
那里,汇聚了全世界渴望战斗、渴望名利、渴望证明自己的念能力者。
他们为了胜利与荣耀,心甘情愿地签下生死状,走上那座用鲜血浇灌的擂台,进行一场又一场无限制的死斗。
那里,没有法律的束缚,没有道德的审判。
死亡,是败者唯一的归宿。
而胜利者,将得到一切。
那里,将是他最佳的“猎场”。
这个念头一旦萌生,便如同野火般在他的脑海中疯狂蔓延,将最后一丝犹豫与彷徨燃烧殆尽。
莫罗的眼神恢复了绝对的冷静,再无一丝波动。
他不再迟疑。
行动开始。
他首先走向房间的角落,将那个早已被吓得昏死过去的黑帮小喽啰的尸体也拖了过来,与头目的尸体摆放在一起。
他抽出头目腰间的匕首,握住那小喽啰尚且温热的手,强行让他的指纹印满了刀柄。
然后,他将这把匕首,狠狠刺入头目自己的后心。
一个完美的、黑帮内讧、分赃不均、最终同归于尽的现场被迅速伪造出来。
做完这一切,他脱下自己沾满血污的外套,连同作案时戴的手套一起,扔进了房间的壁炉。他没有点火,只是将它们藏在了最深处。
专业的清理,需要专业的工具。
他走进浴室,用酒店的毛巾,仔细地、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自己走过的每一寸地面,抹去可能留下的脚印。他将水龙头开到最大,用奔涌的水流冲刷着自己的双手和脸庞,洗去那股不属于自己的血腥味。
镜子里,映出一张年轻而陌生的脸,那双眼睛里,是与年龄完全不符的、深不见底的沉静。
最后,他从尸体身上搜刮出的钱包里,取出一沓厚厚的戒尼。
他用一部从未使用过的一次性电话,拨通了一个隐藏在城市阴影中的号码。
“金牌服务,地址是……”
电话那头没有任何多余的询问,只有一个沙哑的男声确认了地址和金额。
“半小时后,一切都会像新的一样。”
挂断电话,莫罗将这部手机连同电池一起拆开,扔进了马桶,按下了冲水键。
专业的“清道夫”,会处理掉所有他无法处理的痕迹,包括那两具尸体,以及壁炉里的衣物。他们会用最高效的手段,让这个房间在天亮之前,恢复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而他,将在这座城市里,彻底蒸发。
做完这一切,莫罗没有丝毫停留。
他打开房门,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临时的“屠宰场”,然后转身,决然地、毫不留恋地踏入了走廊。
他需要更多的战斗。
更多的胜利。
以及……更多的“猎物”。
那座巨大的塔楼,在夜色中如同一个沉默的巨兽,正张开血盆大口,等待着新的挑战者投入它的怀抱。
而这一次,莫罗不再是挑战者。
他是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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