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阿瓦提亚的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当他终于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家卫生间的地上。
冰冷的瓷砖让他打了个哆嗦,更让他亡魂皆冒的是,他身下垫着一张巨大的塑料薄膜。
一个戴着棒球帽和黑框眼镜的男人,正静静地坐在马桶盖上,擦拭着手里的注射器。
“醒了?”一道低沉沙哑的嗓音,说着字正腔圆的墨西哥土语,在寂静的卫生间里响起。
“我有些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阿瓦提亚浑身无力,连动一根手指都费劲。
他立刻联想到了组织的家法,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滚落。
“别杀我!别杀我!”他几乎是哭喊着叫了出来。
“我说!我全都说!上次和哥伦比亚人的交易……是我!是我把消息透露给DEA的!我是他们的线人!”
他竹筒倒豆子般地交代,涕泪横流。
“求求你,饶我一命!组织损失的钱,我加倍补偿!我可以弥补!”
DEA的线人?
瑞吉擦拭的动作一顿,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这倒是个意外收获。
他原本只是想从这家伙嘴里撬点黑料,方便系统发布任务。
“DEA用什么胁迫你?”他的声音依旧没有一丝温度。
阿瓦提亚的哭声戛然而止,眼神闪烁,过了好一会儿才哀求起来。
“我想和贝塞先生通话,求你了,让我跟贝塞先生解释!”
贝塞?
帕米亚帮的那个幕后老大?
瑞吉冷笑一声。
看来这家伙还是没说实话。
他从工具包里又掏出一支小小的注射器,里面是无色的液体。
“看来你还是不清醒。”
他一把揪住阿瓦提亚的头发,将针头扎进他手臂。
这玩意儿是加了料的吐真剂,不仅能让人说真话,过量使用还会产生强烈的致幻效果,最终导致神经系统崩溃而死亡。
“啊!”阿瓦提亚惨叫一声,很快,他的眼神开始涣散,瞳孔不受控制地放大,嘴角甚至溢出一丝晶亮的涎水。
瑞吉俯下身,凑到他耳边,像魔鬼般低语。
“我再问一遍,DEA,用什么,胁迫的你?”
“钱……”阿瓦提亚目光呆滞,喃喃自语。
“我做假账,贪了帮里的钱,被IRS盯上了……”
IRS?
国税局?
瑞吉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IRS查到他的账户有问题,顺藤摸瓜发现他是毒贩,于是就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DEA。
“我贪了三百多万,都藏在安全屋……”
瑞吉想起了刚才在卧室里看到的那个嵌入式保险柜。
“密码。”
“9772。”
“里面有什么?”
“账本,还有枪。”
很好。瑞吉站起身,心里已经有了盘算。
他随口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知道斯美蒂组织吗?”
这个问题,像是触动了阿瓦提亚脑中某个开关。
他涣散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露出了极度的恐惧。
“一群疯子,他们已经被圣托斯的人灭了,全都死了,一个不留。”
什么?!
瑞吉彻底懵了,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斯美蒂组织被灭了?
他本来还盘算着,等下次休假,就去把这个原主留下的后患给彻底解决掉。
谁知道后患自己没了?
圣托斯。
一听到这个名字,瑞吉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张血腥的地图。
蒂华纳最狠的贩毒集团之一,几千号亡命之徒横行美墨边境,是DEA头疼到掉发的噩梦。
和这种怪物组织扯上关系,不是疯子就是绝路。
他盯着阿瓦提亚那双浑浊,逐渐失焦的眼睛。
“斯美帝怎么就被灭了?他们惹谁了?”
阿瓦提亚嘴唇哆嗦,神志还在药物与恐惧之间挣扎。
他喉咙里滚出一串含糊不清的话。
“思美帝,报复警察,杀了人坏了规矩……”
瑞吉心头微微一震。
这帮家伙果然还是太狂妄,以为自己能和整个洛杉矶警界叫板?
“所以圣托斯才动手?”他的语气带着点嘲讽,“怕大家都跟着倒霉?”
一滴冷汗顺着阿瓦提亚肥硕的脖颈滑落,他用尽全身力气想要点头,却只能抽搐两下。
“对!生意不能断啊,要是警方联合起来反扑,全完蛋……”
一句话,说得比什么都真切。
瑞吉嘴角勾起一个冷笑。
行业大佬教做人,这种戏码见多了。
疯狗终究会被狼群撕碎。
这年头连毒贩都有职业操守,比某些政客强多了。
瑞吉站起身,把工具包往肩上一甩,大步走进主卧。
他动作干净利落地拉开衣柜暗格,将嵌入墙体的小型保险柜暴露出来。
指尖按下密码盘。
“9772。”
咔哒——
门锁弹开,里面堆满捆好的钞票,几把黑漆漆的小口径手枪,还有一本厚重账本,以及三小包白色粉末状毒品。
瑞吉没有急于伸手,而是回过头,看向卫生间门口那个半死不活的人渣。
“还有什么东西没交代?别等我翻出来再问你一次。”
阿瓦提亚瞳孔忽然聚焦了一瞬,好像回光返照一般。
他声音沙哑,但每个字都极其清楚。
“客房床底,有个U盘,卡克洛儿子的事,全在里面……”
瑞吉眉毛挑了一下,目光变得危险起来。
“哪个卡克洛?”
“西山区那个议员……”阿瓦提亚喘息粗重。
“他儿子虐杀姬女,我处理尸体,还拍成视频存证,帮派一直拿这个威胁他,只求你放过我的家人!”
这一刻,他彻底崩溃,两只胖乎乎的大手无助地扒拉地砖,就差给瑞吉磕头求饶。
“我老婆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只是普通人,你要钱,要命,都冲我来!”
瑞吉沉默片刻,那双眸子深处闪烁寒芒。
他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哭天抢地的人,但今晚这场戏分外刺耳。
这货牵连的人还真不少,从帮派,到DEA,再到议员……
他蹲下来,用力捏住阿瓦提亚下巴,让对方直视自己的眼睛。
“放心,你家人不会有事。我也懒得沾这种恶心人的烂摊子。”
说罢,他松开手指,在浴室水池边洗净掌心残留的汗液与药剂味道,然后快步走向客房。
果然,在床架最深处摸出了一个灰尘蒙面的U盘。
他随身携带的小型笔记本电脑插上去,仅仅十秒钟后屏幕亮起。
一段高清录像赫然出现。
画面里,一个金发青年正疯狂折磨两个衣衫褴褛、奄奄一息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