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她去买牛的时候,记恨村长。第二日,我就亲眼看见黄茵溜进村长家,在展柜边蹑手蹑脚。”
“手里就拿着什么金闪闪的东西!我去问她,她死不承认,还想跑!”
“第二日她便有了银两,租下了这个院子!我是想去她家搜搜看,拿回赃物,花花被她挑唆,不明就里就冲上来打我……”
谌姜姜越说越顺,仿佛真相便是如此。
方协文一听牵扯到黄茵,那对为苏玉娘路见不平的母女,顿时皱起眉。
澹台攫绎深吸一口气,是这清新农村小院中,飘散的丝丝血腥气。
本以为朝堂风云,自己每月去清原寺是唯一的可以放松的时间。
没想到却遭人暗算,被黄茵母子捡回了阜田村,见到了乡村的这些血雨腥风。
她们这些把戏虽然低智商,简单。
但在大顺这个没有监控的偏僻村庄里,外乡人真是有理也说不清。若是澹台攫绎现在开口说自己是大顺皇帝,恐怕会被这群乡野男子扣上僭越谋逆的罪名,就地就被处决。
“谌姜姜,此话当真?黄氏母女日子虽清苦,但仍旧也是前朝清廉世家的黄家妇人,又怎会在乎这等蝇头小利。你可有证据?”
方协文是在场唯一通过大顺科举考试的人,当然没人比他更懂大顺。还有黄茵母子。
“我……我亲眼所见!她们买牛的银两定然也是偷来的!”
谌姜姜梗着脖子道。他们谌姓只不过是阜田村的一家小姓,他的言辞并不能给他加分,更何况有了他父亲谌继承的所作所为,谌家在方协文的心里已经没有多少的人间道义可言。
“谌姜姜!你胡说!”
谌椒椒都看不下自己亲哥哥的这番胡乱指认,心急之下扔下手中为谌花花摇晃的蒲扇,气哄哄的起身。
“那日分明……”
她说到一半,似乎想到什么,便看了一眼澹台攫绎。
分明在抢救澹台攫绎,除了谌姜姜和谌蒜蒜被蒙在鼓里,他们都知道。
但是说出来就得牵扯到另一场凶杀案,澹台攫绎身份未知,实在不合适现在再多个麻烦。
澹台攫绎嗤笑一声,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笑着。
她们那一兜子银两,还是当时在镖局他给的,那枚据说是万年不锈钢的戒指还在他指间温热着。
“哦?既是偷窃重案,为何不早报与县令或村正?”“反而要私自动手,甚至闹出人命?”
“若不是心里有鬼,闹出人命才提偷窃?谌姜姜,你这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比村里的野狗还要疯癫。还有你,谌村正,”
他转向谌志扬,“他方才可只字未提什么金吊坠,只说是兄妹争执。”
在他们二人之间打量。
“怎么转眼间,就编排出这么一套贼喊捉贼的把戏?你们二人,是打量着那金吊坠值几个钱,又想昧下东西,又想脱了杀人的干系,一举两得?”
还真是贪啊,这阜田村到底掩埋了多少桩这样的冤案。
这话撕破了那层遮羞布,直接将龌龊心思晾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谌志扬脸色一阵青白,方协文也面露愕然,他虽对黄茵母女有好感,觉得她们断不会偷东西,但澹台攫绎点出的逻辑漏洞却无法反驳。
“谌志扬,皇天在上,你若真是包庇族系,朝廷绝不会轻易姑息谌家。”
谌志扬心知澹台攫绎不是易与之辈,方协文又明显偏袒黄茵,再纠缠细节于己不利,他立刻摆出里正的威严,沉声道。
“这位公子!无凭无据,休要血口喷人!”
“姜姜既指出黄茵有嫌疑,此事自然也要查个明白!但眼下,花花重伤垂危,皆因姜姜而起,这是事实!我身为一村里正,绝不会因他是我的侄子便徇私包庇!”
他话虽说得漂亮,眼神却锐利地扫过方协文和澹台攫绎:“然则,究竟如何处置,是按族规,还是送官,也需斟酌。”
“协文兄,你虽非本村人士,但也是朝廷的考取的官员,您德高望重,您的意思呢?”
方协文心下明了,谌志扬这是想把水搅浑,既要保下谌姜姜,还可能反过来讹上黄茵一笔。
他深知阜田村大小事务实则由谌志扬一手遮天,自己一个外来者,虽有官身威严,却无实权硬干预。
他沉吟片刻,道:“谌志扬,”
谌志扬还妄想与方协文称兄道弟,拉近关系,就这三个字距离疏远而正直,瞬间站清了位置。在来的路上,还私下给方协文塞钱,皆被拒绝。
“花花伤势极重,若有个万一,这便是人命官司,绝非族规能轻易了结。”
他眸色微冷,目光滑至女孩身边细致入微的妇女,自己家中正缺这样一位贤内助。
苏玉娘此时的伤心欲绝,早已顾不上一旁的方协文,命运就此刻开始彻底偏离主线。
黄金则是感受到了目光灼热,向他投去无奈友善的目光。
以前是小说里看见的,都已经感同身受到谌姜姜这个逆子的下头程度。
真让黄金亲眼所见,又能理解若是自己的子女自相残杀时的复杂的心情。
视线交织的那一刻,方协文是发自内心的想让这母女两个洗清嫌疑。
“依我之见,不如即刻报官,请县令大人前来勘断。若金吊坠一事属实,也好一并查明,还无辜者清白。”
他特意加重了无辜者三字,目光扫过谌姜姜。报官,是眼下最能打破谌志扬掌控局面的办法。
谌志扬内心一百个不愿意,官府一来,很多事情就由不得他操纵了。
但他看着气息奄奄的谌花花,又看看一脸冷然的澹台攫绎和坚持的方协文,心知若不答应,反而显得自己心虚。
他咬牙,盘算着县令那边或许还能打点,至少先保住谌姜姜的命,之后再慢慢周转。
“也罢!就依协文兄所言!”
谌志扬一副大义灭亲的模样。
“我这就派人快马去南通县衙请县令大人!”
他立刻吩咐下去,让人火速去请县太爷。
等待的时间里,院中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谌椒椒与黄茵互相依靠着,围在旁边心如死灰。
就不能获得长一些的安宁吗?黄茵从穿到书里开始,感觉每天都被琐事充满。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