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夜朝着李猛招呼一声“猛子，该处理咱们的大家伙了。”
李猛“啊”了一声，挠了挠头。
“夜哥儿，咋整？天黑了，要不明天再说？”
“不行。”
李夜摇头，语气强硬。
“这血腥味放一晚，会把山里的豺狼都招来，所以今晚必须弄完。”
他扭头冲屋里喊。
“大嫂，再烧两大锅开水，要滚烫的！”
周芸娘和沐晴霜一前一后从屋里出来，两个人的脸上都没什么血色。
回想起刚才血腥的画面和味道，胃里这会还在翻江倒海呢。
“烧水？”周芸娘脚下没动，“夜哥儿，做啥？”
“烫猪，刮毛。”
李夜吐出四个字，干脆利落。
院子里三个人都愣住了。
“刮毛？”
李猛回过神，嗓门炸开，眼睛瞪得滚圆。
“夜哥儿，你没弄错吧？猪都是剥皮的啊！那皮又粗又硬，哪个吃！”
李夜斜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
“让你干啥就干啥，少废话。”
他自己转身进了灶房，没一会儿，抄着一把菜刀出来，又摸出一块磨刀石，蹲在院子里的月光下，开始磨刀霍霍。
哗。
哗。
哗。
刀刃蹭着石头，火星子直冒。
李猛看着他，嘴巴张了张，没敢出声。
“晴霜，别怕，听夜哥儿的，走，咱们烧水去。”
周芸娘拉了一把还在抖的沐晴霜，两人一起进了灶房，架柴，点火，添水。
灶房里很快冒出腾腾的热气。
水开的工夫，李夜手里的刀也磨好了。
刀刃在月光下，泛出一道寒光。
“水！”
他喊了一声。
李猛和周芸娘一人端着一个大木盆，盆里滚烫的开水冒着蒸汽，小心翼翼地端着走出来。
“浇！”
哗啦！
两盆开水全泼在野猪身上，顿时一股毛被燎着的臭气混着水汽，呛得人直捂鼻。
李夜一步窜上去，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剪刀。
对着猪头和蹄子关节，咔嚓，咔嚓，剪掉硬毛。
他扔了剪刀，反握菜刀，用刀背在猪皮上使劲一刮。
刺啦一声！一大片又黑又硬的猪毛，混着表皮的泥垢，被整片刮了下来，露出下面白生生的皮。
“真行！”
李猛惊得眼珠子快掉出来了，他指着那块白皮，结巴了。
“皮，皮能吃？”
“你没吃过猪皮冻吧，好吃得很。”
李夜回话，手上不停，刀飞快地刮，一片片猪毛掉下来。
“这皮，好东西。”
周芸娘和沐晴霜也凑近了，盯着那块油润的白皮，好奇的打量着。
“俺，俺也来！”
李猛反应过来，喊了一声，也跑去灶房找了把刀，学着李夜的样子，吭哧吭哧地刮。
他力气大，可是不得要领，刮得断断续续，远没有李夜那么顺溜。
但人多了一个，速度总归是快了。
小半个时辰后，那头黑乎乎的野猪，变成了一头光溜溜的白条猪，静静地躺在草席上。
李夜累得满头大汗，上身的粗布衣裳早就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他索性一把扯掉，光着膀子，呼呼地喘着粗气。
在一旁看热闹的周芸娘和沐晴霜看到李夜脱了衣服，露出结实的胸肌和后背，顿时脸红的像熟透的苹果。
李夜自然没看到，他一心都放在对付眼前这头死猪身上。
“把猪翻过来，肚子朝上。”
“好嘞！”
李猛应声立马动手，嘿咻一声，把猪翻了个面。
李夜重新拿起刀，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一下就变了，眯了起来。
他没像村里屠夫那样从肚子中间下刀。
反而是刀尖在猪后腿根上轻轻一划，找到一道肉缝。
手腕一拧，巧劲一送。
刀子好似长了眼睛，顺着骨节的缝隙滑了进去。
咔。
一声轻响。
李夜手上加力，一整条大猪后腿，连着骨头，被他卸了下来。
血淋淋的，很完整。
李猛傻了，嘴张着，能塞进一个鸡蛋。
他见过村里杀猪，斧子砍，锤子砸，骨头渣子和肉沫子乱飞，还是第一次见这样杀猪的。
这哪里是杀猪？分明是一场精彩的刀功表演。
李猛没想到夜哥儿竟然还有这刀功！简直可以用神乎其技来描述了！
李夜没看他，手里的刀贴着猪脊骨，一刀切到底。一大片厚实的背膘和里脊肉，被完整片了下来。
接着是前腿，找到关节，一送，一扭！又一条腿下来了。
排骨、五花、猪头。
一头三百多斤的猪，被他拆解成十几块。
肥的，瘦的，带骨头的，分得清清楚楚，整整齐齐的码在铺的草席上。
院子里，只有李夜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李猛，周芸娘，沐晴霜，三个人，三个方向，都直愣愣地看着他。
李夜手上的血珠子被甩了出去，正好溅在周芸娘脸上。
“啊！”
周芸娘吓得一哆嗦，失声惊叫，人也僵住了。
李夜闻声放下手里的刀，起身朝着周芸娘伸出右手。
右手臂贴着她脸颊边擦过去，温热的手臂蹭掉了那点血。
他柔和的声音随之响起，“嫂子，站远点。”
周芸娘看了眼李夜的结实的胸膛，脸“轰”一下烧起来，红到了脖子根。
一股子血腥气，汗味，男人身上的热气，全往她鼻子里钻。
她的心“咚咚”乱跳，她退了两步，手捂着脸。
沐晴霜在旁边，脸也红了，扯了扯周芸娘的衣角，两人躲得远远的，低着头却又偷偷的看着忙碌的李夜，甚至心里还觉得认真杀猪的李夜，挺爷们的。
等两个嫂子退到远处，李夜转身，拿起锋利的杀猪刀，继续忙活地上的野猪。
手起！刀落！
铛！
最大那条后腿，被他一刀砍下，连着半个屁股，三四十斤重。
他拎着那条腿，转身，塞进李猛怀里。
李猛还愣着。
怀里一沉，人一个趔趄。
“猛子，你的。”
“不！不不！”
李猛好似被火烫了，脸涨得通红，手直摇，要把肉推回去。
“夜哥儿，使不得！俺就搭了把手，哪能要这么多！不行，不行！”
李夜没接。
伸出那只血手，重重按在李猛肩膀上。
“猛子。”
他盯着李猛的眼睛。
“没你，我弄不回这头猪。你陪我进山，这就是你应得的！”
接着，他又凑近李猛耳畔，低语道。
“别他妈废话！以后跟我干，有我一口肉吃，就有你一口！”
李猛听到这句话后，眼框红了，他看着李夜，嘴唇直哆嗦，说不出话。
半晌，他吸了吸鼻子，不推了。
两只手用尽力气，死死抱住怀里的猪腿，重重点头，声音哑了。
“夜哥儿，俺以后这条命，是你的！”
李夜咧嘴一笑，牙很白，他伸手在李猛后背上用力拍了两下。
“行了，都是兄弟，说这些干什么，一会留下吃饭！尝尝鲜。”
他转过身，冲着周芸娘和沐晴霜喊。
“嫂子，把那块里脊拿去洗洗！再切几块五花下来！”
两个女人这才醒过神。
看着满院子的肉，眼睛都亮了。
“哎！好！好！”
周芸娘连声应着，拉着沐晴霜，两个人手忙脚乱地去收拾那块最嫩的里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