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媚拉过把椅子坐下，把牛奶往他面前又推了推说道。
“行了，别啥都自己扛，你厉害，姐知道，但集团里这些弯弯绕绕的人际关系，谁跟谁是连襟，谁又跟谁祖上沾亲，哪些人能敲打用着，哪些人就得供着当菩萨，这些啊，我比你熟。”
周乾看她一眼。
林媚笑了。
“咋？不信？你姐我好歹也在这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总裁不是白当的，就比如那个管后勤的孙胖子，你敲打他一下就行，他小舅子在规划那边是个实权科长，真逼急了，以后项目审批卡你一下，够你恶心半天，还有财务那个老狐狸，贪是贪了点，但业务能力是真强，而且他闺女嫁给了张家老三，张家跟咱们有长期合作，动了他，生意上也得抖三抖。”
她掰着手指头，一个个说过来，谁能用，谁得防，谁的关系硬，谁只是纸老虎，门儿清。
周乾没打断，这些细节，确实是他之前没太留意，或者说没时间细挖的。
“小乾，你是咱家的定海神针，冲杀陷阵你在行，但这些内部梳理、人情往来，你别浪费那精力，交给姐姐，帮你把这些枝枝蔓蔓理顺了，你才能更专心对付外头那些豺狼虎豹。咱是一家人，得一起使劲。”
周乾沉默了几秒，端起那杯牛奶喝了一口。
“知道了，姐。”
林媚看他那样，知道听进去了，笑起来说。
“这就对了嘛，来，这份名单你拿着，我标红了，这几个是重点，能拉拢，也能办事。这几个黄标的，面子上过得去就行，别深交。”
姐弟俩在书房里聊了快俩小时，灯亮到后半夜。
周乾看着手里那份被林媚详细标注过的名单，心里那点因为内斗带来的烦躁，确实散了不少。
这家里，除了老爷子，这个姐姐，也是实心实意对他好。
没过几天，集团里还真来了件好事。
一大早，几个年轻总监就兴奋地敲开了周乾办公室的门，领头的是投资部一个新提拔的副总监，姓王，干劲十足。
“周总，大好事，天大的机会！”
王总监眼睛放光，递过来一份制作精美的项目计划书。
“您看看这个，核心技术全球领先！只要咱们投下去，绝对能颠覆市场！”
旁边另一个也赶紧帮腔。
“是啊周总，李博士他们团队太牛了，拿过好多奖！这项目一旦落地，咱们沈氏股价还能再翻一番！”
周乾接过那本厚得像砖头的计划书，随手翻了几页，全是各种炫酷的概念图和听不懂的高大上术语，具体技术实现路径？含糊得很。
他抬眼看了看面前这几个激动不已的年轻人。
“你们仔细核实过团队背景和技术细节了？”
“核实了核实了！”
王总监拍着胸脯，说道。
“李博士他们都在硅谷大厂待过，简历光鲜！技术细节，属于高度机密，但他们演示的效果非常震撼！”
周乾心里冷笑，画饼画得倒是挺圆，他把项目书扔桌上。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先出去。”
几个人一愣，没想到周总这么冷淡，但也不敢多说，悻悻地走了。
周乾拿起内部电话，打给隔壁屋正打游戏的楚天骄。
“过来一下。”
楚天骄跑过来。
“乾哥，啥指示？”
周乾把那本项目书推过去。
“瞅瞅这个，有个叫超维智慧的团队，领头姓李，吹得天花乱坠，你去查查他们的底细，特别是南方那边，有没有什么黑历史。”
楚天骄一听来劲了，说道。
“终于来活了，包在我身上！查人老底？这我强项啊！哥们儿别的不多，就是兄弟多！”
他抱起项目书就窜了出去，立马掏出手机开始摇人。
“喂！胖子，南方科技圈你熟不？帮我打听打听，有个叫超维智慧，领头是不是个姓李的秃子？”
“嘿！刚子，你上次是不是说在深城被一帮海归骗过？是不是这帮人，有点像？把资料发我！”
楚天骄那帮狐朋狗友别的不行，三教九流的消息是真灵通，不到半天功夫，真让他把底裤扒出来了。
下午，楚天骄就嘚嘚瑟瑟地冲进周乾办公室，把手机聊天记录和几张模糊的照片拍桌上。
“乾哥，牛大发了，还真是一帮骗子，啥海归，就是一帮老千，专门包装高科技概念骗投资，在南方好几个市都得手过，骗了好几千万，后来让人盯上了，这才跑咱京都来碰运气，你看，这是他们在广市被投资人堵门的照片，虽然糊了点，但就是那个姓李的秃子没错！”
周乾扫了一眼证据，笑道。
“还行，没白混。”
就这一句，把楚天骄乐得，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那是，哥们儿出马，一个顶俩！咋样乾哥？立马找治安队抓丫的？”
“不急。”
周乾笑道。
“他们不是想玩么，陪他们玩玩，你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去跟他们接触一下，表现出很有兴趣的样子，问问他们具体要多少资金，什么时候能签合同。”
楚天骄眼睛一亮。
“乾哥你要钓鱼执法？高啊！嘿嘿，这个我擅长，保证给那帮孙子忽悠瘸了！”
接下来几天，楚天骄就跟那个李博士团队打得火热。
天天请客吃饭，泡吧唱歌，称兄道弟，把人傻钱多速来的富二代形象演得淋漓尽致。
那边一看沈家这么上道，还是楚家大少爷亲自作陪，以为大鱼上钩了，催着签合同打款。
周乾这边，让陈伯把楚天骄搞来的所有证据，整理得清清楚楚，直接交给了治安队的一个老朋友。
签合同当天，那叫一个隆重。李博士团队几个人西装革履，头发梳得锃亮，早早到了沈氏集团会议室，脸上是按捺不住的喜色。
集团里之前极力推荐的那几个年轻总监也都在场，与有荣焉。
周乾坐在主位，慢悠悠地翻着合同。
李博士有点急不可耐。
“周总，您看这条款没问题的话，咱们今天就签了？资金早点到位，项目也好尽快启动。”
周乾合上合同，抬眼看他。
“李博士别急，还有个朋友没到。”
“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