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差。
林火脑子里冒出这三个字。
他以为赵峥是个深藏不露的野心家，时刻提防。
赵峥却以为他林火会因其身份而猜忌，所以步步为营。
两人都在互相提防，互相猜测。
结果搞了半天，目标竟然出奇地一致。
保小皇帝，干死陈北舟。
这算什么？
乌龙？
林火心里有点想笑。
看来，坦诚布公，有时候效率真的很高。
就在这时——
“咻！”
一声破空声，毫无征兆地响起！
林火的瞳孔骤然收缩！
“小心！”
他来不及多想，身体的本能快过大脑。
他一把抓住赵峥的肩膀，猛地向旁边推去！
“噗！”
一支黑色的弩箭狠狠钉进了他刚才站立的土堤里！
赵峥被推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脑子一片空白。
“有刺客！”
“保护将军！保护王爷！”
远处的亲卫反应过来，发出一声怒吼，瞬间拔刀冲了过来。
可已经晚了！
土堤两侧的芦苇荡里，猛地窜出十几个黑衣人！
他们蒙着面，眼神冰冷，手里的刀闪着寒光扑了上来！
目标明确！
就是林火和赵峥！
这帮人……是死士！
林火脑中瞬间闪过判断。
“王爷！趴下！”
林火大吼一声，反手抽出腰间的短刀。
两名死士已经扑到近前，左右夹击，刀光交错，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林火不退反进，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躲开一把刀，同时手里的短刀自下而上，闪电般划过一名死士的喉咙！
血线飙射！
那名死士捂着脖子，难以置信地倒下。
挑拨离间！
杀了赵峥，嫁祸给林火！
或者杀了林火让赵峥背锅！
无论哪种结果，安州必乱！
好毒的计！
林火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战斗结束得很快。
这些死士虽然凶悍，但林火的亲卫也不是吃素的。
更何况，还有一个战力爆表的林火。
最后一名死士被长刀贯穿，钉死在地上。
水渠边，恢复了寂静。
林火走到赵峥面前，伸出没受伤的右手。
“王爷，还能起来吗？”
赵峥没有去拉林火的手。
他撑着地，自己站了起来，一把抓住林火的右手。
“林火！”
“今日，若非将军舍身相救……”
“我赵峥已经是个死人了！”
“这份恩情，赵峥没齿难忘！”
“从今往后，我赵峥愿与林将军戮力同心，共扶社稷！”
“这安州之事乃至日后的大业，唯林将军马首是瞻！”
“若违此誓，天人共戮！”
这几句话，掷地有声。
林火看着面前的靖王，看着他那双再无半分杂质的眼睛，心里明白。
这次的刺杀，是个意外。
但这个意外，却带来了超预期的收获。
“王爷言重了。”
“你我目标一致，本就该同心协力。”
赵峥从怀里掏出一块雕刻着麒麟的玉牌，塞进林火手里。
“这是我赵氏宗室的信物，见此牌如见我本人。”
“我这些年在京中和封地也藏了一些人手，积攒了一些家底。”
“不多但都是信得过的。”
“从今天起，都交给林将军统筹！”
林火掂了掂手里的玉牌。
他知道，随着赵峥的彻底归心，安州内部最后一道潜在的裂痕，被彻底弥合了。
赵峥，这位靖王殿下，将是他最坚实的盾牌，提供皇室的合法性与隐藏的资源。
还有那个被吓破了胆的知府高俅，则是摆在明面上的橡皮图章。
一个以他为顶点的，稳固无比的权力铁三角，正式形成。
安州终于成了一块铁板。
林火抬头，目光越过水渠，望向北方。
永州。
漳州。
丞相陈北舟的狗腿子们，你们的经验包，老子来刷了！
夜色如墨。
安州都督府，书房。
林火站在一张巨大的舆图前。
图上，安州、永州、漳州三地犬牙交错。
赵峥坐在林火下首，手里捧着一杯热茶，但一口没喝。
“两个选择。”
林火的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
先是永州。
再是漳州。
“永州烂透了。”
“刺史是个软蛋，下面的人当他是空气。”
“地方豪强自己玩自己的，税收不上来，百姓活不下去。”
“好处是没人真心给朝廷卖命。”
“像一盘散沙，一冲就垮。”
赵峥放下茶杯。
“永州与北狄接壤虽不如安州直接，但也有边患。”
“我们若动永州会不会引来北狄人？”
林火笑了。
“北狄人？他们现在看咱们安州就像看一个马蜂窝，敢捅吗？”
“我们不动则已，一动他们只会把脑袋缩得更紧。”
“再说了我们不去打，是去帮。”
“帮？”
赵峥没听懂。
“对，帮。”
林火手指敲了敲永州的位置。
“永州百姓活不下去，咱们给他们活路。”
“永州官府管不了地方，咱们帮他们管。”
“永州抵御不了匪患，咱们的兵可以借给他们用。”
“这叫温水煮青蛙。”
“等他们反应过来，肉已经烂在锅里了。”
赵峥眼神亮了。
“那漳州呢？”
赵峥指向另一块地盘。
“硬骨头。”
林火评价。
“刺史周康是丞相陈北舟的得意门生。”
“漳州被他管得像铁桶，而且矿产丰富，兵精粮足。”
“更重要的是，我们安州很多生意都要经过漳州。”
“盐、铁、布匹……主动开战等于自己掐自己脖子。”
石虎闷声闷气地开口。
“给我三千铁骑，半个月我把州府衙门的旗杆给他砍了。”
林火回头看了他一眼。
“然后呢？”
“我们伤亡惨重，结果拿下了一个烂摊子！”
“陈北舟在京城笑开了花，立刻上奏陛下说我们是叛军，号令天下诸侯来打我们。”
“打仗不是蛮干。”
“是政治的延续。”
林火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点深了。
他换了个说法。
“打仗要算账，打漳州亏本买卖。”
“至少现在是。”
石虎不说话了，但看表情，还是不服气。
林火的手指重新回到地图上。
“所以我们的策略很明确。”
“主攻永州，暗度陈仓。”
“对漳州防一手也恶心他一手。”
“双管齐下。”
“王爷。”
林火看向赵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