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王爷的朱砂痣重生了 > 第八章昆仑山巅
换源:


       欧阳昭昭仰头望向高耸入云的山巅,喉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这真是凡人能登上的地方吗?

嶙峋的峭壁直插云霄,云雾缭绕间,隐约可见皑皑白雪覆盖峰顶。山风呼啸而过,带着刺骨的寒意,仿佛在警告着每一个靠近的凡人。

她刚想转头与何涣商量,却见他们几人已经利落地结好绳索,正往腰间系紧。

——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上就上吧!

她咬了咬牙,反正自己身子骨一向强健。

只是……

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傅南衣身上。

他正低头检查绳索,苍白的面容在晨光中近乎透明,修长的手指因寒冷而微微发颤,可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里的执念,炽热得几乎要烧穿这昆仑山的冰雪。

欧阳昭昭心里无声地叹息:

他的妻子,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啊?

竟能让一个活生生的人,执念至此……

想归想,她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未停。三下五除二便系好了绳索,还顺手帮何涣打了个更结实的结。

“准备好了?”何涣挑眉看她。

欧阳昭昭拍了拍腰间的绳索,扬起下巴:“江湖儿女,岂能拖后腿?”

傅南衣已经率先攀上了岩壁。

他的身影在陡峭的山壁上显得格外单薄,可每一步都踏得极稳,仿佛前方有什么在牵引着他,让他忘却了疲惫,忘却了伤痛……

——甚至忘却了生死。

欧阳昭昭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

峭壁之上,风雪骤起。

欧阳昭昭的指尖早已冻得发麻,岩壁上的冰棱割破了她的手掌,鲜血还未滴落,便凝成了冰渣。她死死抠住一道岩缝,脚下是万丈深渊,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

——这根本不是凡人该来的地方。

“小心!”何涣的吼声从下方传来。

她猛地抬头,只见一块巨大的冰岩从山顶崩落,正朝她砸来!

电光火石间,她松开绳索,纵身往侧方一跃——

“轰!”

冰岩擦着她的衣角坠落,在深渊中摔得粉碎。

她惊魂未定地挂在岩壁上,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而前方,傅南衣的身影依旧在风雪中稳步向上,仿佛对危险浑然不觉。

越往上,空气越发稀薄。

欧阳昭昭的视线开始模糊,四肢像灌了铅般沉重。

他们已经爬了三天,即使晚上搭着帐篷休息,可底下就是万丈深渊,她怎么都闭不紧眼睛。

如此高强度的攀爬下,她身子骨再好,也感觉快散架了。

尤其是傅南衣,几乎已经到了晕过去的边缘……

他依旧每晚放血,她不知道他这是在自虐,还是为了复活他妻子必须这么做……

正想着,她脚下一滑——

绳索断了!

她整个人向下坠去,千钧一发之际,何涣猛地抓住她的手腕!

“抓紧!”他额头青筋暴起,手臂被岩壁磨得血肉模糊。

就在两人即将力竭时,一道白绫破空而来,稳稳缠住欧阳昭昭的腰——

是傅南衣。

他单手持绫,另一只手仍攀着岩壁,白发在狂风中飞舞,眼神冷冽如刀。

“上来。”他声音沙哑,却不容抗拒。

两人小心翼翼上去,却见他嘴角溢出血丝——恐怕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仅凭着一道执念强撑着。

又过去三天。

傅南衣开始吐血,人迅速消瘦下去,欧阳昭昭扶他时,能清晰摸到脊背上凸起的骨节,像一排将破皮而出的刀锋。

夜晚他开始发烧,额头烫得她落泪。

何涣沉默地喂药,把所有被褥都压在他身上。

破晓时分,橘色阳光穿透冰雾。欧阳昭昭将昏迷的傅南衣扶靠在自己肩头,他轻得像具空壳。晨光为他的白发镀上金边,仿佛下一刻就会羽化登仙。

这个染血的清晨,将永生烙在她记忆里,一辈子不会忘记!

…………

欧阳昭昭感觉肩上的人微微一动。

她侧眸看去,傅南衣眉头轻蹙,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眸子清冷如初,仿佛昨夜的脆弱从未存在。

“你醒了?”她声音轻得像山间的雾,“感觉如何?“

傅南衣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清明。

“走。”

没有解释,没有迟疑。

欧阳昭昭和何涣沉默地收拾行装。他们早已学会不再阻拦。

…………

两日后,三人终于站在了昆仑之巅。

欧阳昭昭双腿一软,跪倒在雪地中。眼前是一座巨大的石门,古老的符文爬满门框,四周散落着皑皑白骨——

这些,都是没能推开天门的人。

远处还有一具巨大的兽骨,那兽骨大得可以同时塞下他们三人,想来这就是那店家口中的守山兽,只是不为为何却死了。

傅南衣踉跄着上前,指尖抚过一道深深的剑痕。那痕迹泛着幽蓝的光,仿佛仍在燃烧。

“这是......”何涣瞳孔骤缩。

“她的剑。”傅南衣声音低沉,“她来过。”

欧阳昭昭终于忍不住:“她是谁?”

其实她应该猜到的。

店家口中那个二十多岁的少女,那个让傅南衣听见名字就神色骤变的人——

他的妻子。

“张令仪。”何涣的声音幽幽传来,“一个......已经妖魔化的人物。”

欧阳昭昭心头剧震。

张令仪。

她无数次在爹爹、以及武林前辈中听到的名字。

五岁丧母,十岁拜师紫金山,十五岁创立“月枭”,上山入海、掘古墓、盗皇陵,与整个朝廷为敌,只为求一个长生。

——然后被仇家钉死在通天阶上。

她望向那道剑痕,仿佛看见二十多岁年纪的张令仪孤身立于风雪中,一剑劈开天门。

而他们拼上性命,才勉强抵达她曾经轻松踏足的地方。

欧阳昭昭自嘲地笑了。

…………

傅南衣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指缝间渗出。

“忘川花……在门后。”他撑着石门,眼神逐渐涣散,“但我……打不开……”

欧阳昭昭红了眼眶。

他拼尽一切来到这里,却连门都进不去。

而那个叫张令仪的女人,几年前就已推开这扇门,却又亲手斩断了自己的长生路。

——何等讽刺。

风雪中,傅南衣缓缓滑倒在地。

欧阳昭昭扑过去抱住他,却发现他的身体……

正在一点点变冷。

“傅大哥......”

欧阳昭昭的声音已经嘶哑,手指死死攥着他的衣襟,一遍又一遍地摇晃。

——求你了,睁开眼。

可傅南衣依旧安静地躺在雪地里,面容苍白如纸,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

她无意识地望向四周——

云雾缭绕,风雪渐起。

远处的天门依旧紧闭,那道剑痕泛着冷光,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们的徒劳。

欧阳昭昭的眼泪砸在他的脸上,又迅速凝结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