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家父赵匡胤 > 第20章 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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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翁,人怎么可能被鱼拖下水?”范贻孙摇着头反问。

“只要鱼够大,能把人拖下水。”范质回道。

他摸着孙子的头:“大皇子的计策无懈可击,却低估了敌人的实力。只有实力相差不大,计策才有用。”

“啊?”范贻孙惊道,“阿翁,他会不会被敌人拖下水?”

范质点点头:“如果我帮他,他才有一战之力。贻孙,你觉得他怎么样?”

范贻孙愣了一下,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范质也不催促,坐在孙子旁边,悠闲地端起茶杯。

许久后,范贻孙开口:“他对我们非常好,给我们讲故事,让我们挣钱。他宅心仁厚,不然也不会施舍灾民。”

范质盯着他:“如果他将来争夺皇位,你会帮他吗?”

“会!”范贻孙说道,“大皇子肯定是仁君。阿翁,您廉洁奉公,不喜欢仁君吗?”

范质没想到他回答得这个干脆,也陷入了沉思。

思来想去,他长叹一声:“罢了,既然你这么支持他,我就帮他一把。”

……

几日后,赵德昭粥中掺沙的事,被假灾民恶意宣传,迅速在汴京城传开。

虹桥西岸,福满楼客栈二楼的视线非常好,可以看见虹桥两岸的芸芸众生。

赵匡义坐在窗户旁边,悠闲地喝着真定春酒。

这酒的产地是河北真定府,那里是赵德昭生母的家乡,赵匡胤最爱喝真定春。

这时,楼梯处传来脚步声,管家赵不二带着一个老人上楼。

赵匡义当下酒杯,笑道:“老丈从何而来?”

老汉见他气度不凡,急忙行礼:“回大官人,小人从宋州逃难而来。”

赵匡义追问:“你刚才吃对面的粟米粥,感觉如何?”

老汉一愣,憨笑一笑:“那小官人的心是好的,就是有些顽皮,竟然在粥里掺沙。”

赵匡义摇摇头,故作惋惜道:“此举是画蛇添足,硬是把善事办成了恶事。”

“也不是。”老汉陪笑道,“有总比没有强,小官人愿意给我们吃粥,已经很好了。”

赵匡义轻笑一声,掏出几个铜钱给他。

老汉立刻千恩万谢,跪下给他磕头,被赵不二带到楼下。

赵匡义收敛笑容,决定内外结合对付赵德昭。

首先要向太后汇报,让她在皇帝面前指责好大侄,同时指使大臣攻击他,定能让官家厌恶他。

赵匡义第一时间想起了马正夫,御史台的御史中丞。

此人刚正不阿,不畏权贵,曾多次弹劾朝中高官。

有一次,马正夫的儿子在京城犯法,他主动上书请辞,得到了赵匡胤的赞赏。

赵匡义笑着下楼,坐着马车去马正夫家。

很快,马车停在一处宅院前。

赵匡义下车一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堂堂正三品文官,竟然住这么小的院子。

管家赵不二敲开门,递上赵匡义的拜帖,不多时,马正夫出门迎接。

“都虞候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马正夫急忙行礼。

“我冒昧前来,还请中丞恕罪。”赵匡义笑着,从管家手里接过礼盒。

马正夫指着自家大门,笑道:“人可进,礼物不能进。”

赵匡义笑着点头,把礼盒交给管家,跟着他走进马家小宅院。

两人来到客厅,开始聊汴京的风俗人情。

聊了一会,赵匡义话锋一转:“中丞,德昭在粥里掺沙土的事,请你高抬贵手……”

马正夫立刻摆手:“都虞候,请免开尊口,我已经写好奏章,只待官家凯旋。”

赵匡义陪笑:“德昭年少无知,我去教训他,不要惊动官家了。”

“哼!”马正夫冷哼,“大皇子为灾民施粥,却在粥里掺沙,这是侮辱灾民,更是损害官家的名声!”

“中丞!德昭不满十岁,给他一个机会吧。”赵匡义低声下气道。

“都虞候,昨天我去找他,说粥里掺沙是轻民、辱民、贱民,相当于在粥里出恭。”

马正夫咬咬牙:“他不听劝,刚才我去检查,他还在向粥里掺沙子。”

赵匡义笑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您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十岁已经不小了!”马正夫说道,“都虞侯莫要说情,老夫必须参他一本。”

赵匡义继续求情,很快就激怒了马正夫,直接被马正夫请茶送客。

拱火完毕,赵匡义心满意足地告辞,直接让赵不二驾车去皇宫。

……

虹桥粥棚,赵德昭送完今天的粥,坐在马车上休息。

曹璨来到马车旁边,轻声道:“官人,我能跟你说几句吗?”

“上车。”赵德昭点点头。

曹璨上车,轻声道:“我娘劝你不要掺沙子,官家要是知道了,肯定龙颜大怒,肯定处罚你。”

赵德昭摇头,要的就是处罚。

老赵罚得越狠,得知真相以后就会越愧疚,而愧疚的大小就是能不能开当铺的关键。

“收手吧。我不知道你在谋划什么,现在太危险了!”曹璨苦口婆心的劝。

自从粥中掺沙在京城传开,范贻孙、薛纬、高处俊和赵承宗全部被家里的大人禁足。

“保吉两天没来,肯定也被他母亲禁足了。”曹璨愁眉苦脸,“我爹要是在京城,也会把我禁足。”

赵德昭笑道:“保吉没有被禁足,我让他自己搞赈灾粥棚,帮我统计数据。”

“什么数据?”曹璨立刻追问。

“如果粥里不掺沙,一百个喝粥的灾民中,到底有几个真灾民。”赵德昭说道。

“为何统计这个?”曹璨疑惑道。

赵德昭拍拍他的肩膀:“事情闹得越大,我得到的好处就越大。”

“我想让他后悔。他是谁,你不要问,我也不会说。”赵德昭补充道。

曹璨盯着他的脸,脑子里突然咯噔一声,想起官家赵匡胤。

紧接着,他想起了两年前的一天,爷爷传下来的金龟突然不翼而飞。

那天只有他进过书房,父亲就冤枉他偷了金龟,怎么解释都没用,被盛怒的父亲关进祠堂。

几天后,母亲整理书房时,在一个盒子里找到了金龟。

父亲这才想起来,是他把金龟放在了盒子里,然后把这事忘了。

曹璨记得特别清楚,那几天,父亲都不敢跟他见面,愧疚得掉眼泪,最后把金龟送给了他。

一道冷汗从脑门上落下,沿着曹璨的脸向下滑。

他的手不停地颤抖,没想到大皇子胆大包天,竟敢算计当今的天子。

曹家丢金龟是一个误会,可昭哥呢,没有误会就制造误会。

“大,大皇子,我……”曹璨浑身一抖,又流下一道冷汗。

“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说,懂吗?”赵德昭笑着掏出手绢,给他擦头上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