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柳府大摆宴席,李家亦在宾客之列。
李家此行,名为祝寿,实则另有所图。李家是想借此机会,与柳家商议两家联姻之事。
只是柳家主母林氏新丧未久,热孝期内便提婚事实在碍于礼数,难以启齿,故只好先借祝寿之名前来试探铺垫,再见机行事。
柳晚晴的娘亲林氏与李家乃是世交,这门亲事,更是当年林国公做主定下。
李家主正暗自琢磨如何婉转提及婚事,听得自己儿子竟当着满堂宾客的面说出如此刻薄恶毒的言论,气得眼前一黑,身子猛地一晃,差点当场栽过去。
“逆子!”李家主浑身气得发抖,抓着李玄的衣襟,“给柳姑娘道歉。”
柳娇见状,又拿出她管用的一副娇弱姿态,“伯父,玄哥哥担心我,他只是一时冲动,还望伯父不要见怪。”
李家主正在气头上,见一个庶女竟敢插话,更是怒不可遏。李家乃累世清贵的世家,最重脸面,岂容一个出身低贱、行为不检的庶女在此攀亲卖乖?
“柳二姑娘,还请自重!我李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嘴。我们李家,没有你这样的妹妹。”
还未出阁,便如此不知矜持,攀亲沾沽,成何体统。
言罢,他转向李玄,“还有你!李玄!你的礼数教养都学到哪里去了?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谁才是你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一片混乱中,柳世权眼神晦暗不明,柳家出了这等丑事,依照大哥狠辣寡情的性子,为保全家族颜面和平息李家怒火,柳晴晚日后必定凶多吉少。
若是能趁此机会将人抢过来,为我所用。
凭她那精准的卦象预言,何愁将来官场不能平步青云?
待大夫确诊,他便能公然斥责大哥治家不严、教女无方,痛斥王氏指使恶仆、心狠手辣,顺势将人带离柳府。
“回大人,姑娘确有身孕,已近半月。只是姑娘体质孱弱,胎像未稳,务必静心调养,万不可再有闪失。此胎若保不住……只怕日后,再难有孕。”
大夫的话音刚落,厅内一片死寂。柳常元和王氏面色惨白,柳娇几乎晕厥。
李玄脸色铁青,死死盯着柳娇的肚子,他是喜欢柳娇不假,可...可如今这幅局面让他和李家的脸面往哪儿搁?!
“哦?”萧衡摩挲着玉扳指,“柳大人,贵府今日这出戏,倒是让本王开了眼界。”
“嫡庶不分,内帷不修,纵容妾室庶女行此苟且之事,如今还想以混淆血脉、辱没门风来搪塞李家?这就是你柳家的治家之道?”
柳常元被萧衡几句话斥得面无人色,浑身抖如筛糠。
为了平息摄政王的震怒,也为了保住柳家的根基,他必须拿出“交代”。
柳常元扬起手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王氏脸上,打得她鬓发散乱,跌倒在地,嘴角瞬间渗出血丝。
“毒妇,都是你教女无方!竟纵容她做出此等不知廉耻、败坏门风的丑事。我柳家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摄政王萧衡素来厌倦重妾灭妻之风,当年他的母亲乃是先帝发妻,却在先帝登基为稳固权势后,因拉拢权臣而遭冷落,最终被打入冷宫,郁郁而终,先帝甚至不许皇后与自己合葬。
“还有你!不知自爱的东西!我柳家没有你这样的女儿!”柳常元气得浑身发抖。
“从今日起,你们两个给我滚回西院最偏的院子里禁足,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探视,一切用度减半,好好反省你们的罪过!”
随即,萧衡仿佛只是秉公处理,“既然木已成舟,李家公子与柳二小姐情投意合,本王便做个见证。李大人,”他看向李家主,
“此事虽于礼不合,但关乎子嗣血脉,亦非小事。便由你李家择日,迎柳二小姐过门吧。至于位份,”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既非嫡聘,又是在热孝期内闹出此等事端,便按规矩来,予个贵妾之位,也算全了两家颜面。”
萧衡此举,彻底断了柳娇上位正室的路,同时将“私通”的罪名钉死,逼李家吞下这个结果。
当年定下婚约的是柳家和李家,如今只是从嫡女换成了庶女,于礼法并无不合。
柳晴晚适时上前,“伯父放心,晴晚今日便自请退婚,绝不会让李家为难。届时,两家的婚约依旧作数,只需将人选换作妹妹便可。”
她起过卦,若她当真嫁入李家,李玄心系柳娇,对她必然厌弃憎恶,非打即骂,视若尘土。
即便没有柳娇,李玄此生绝非专情之人,日后必行宠妾灭妻之举。
等待她的,绝非锦绣良缘,而是处境凄惨,受尽屈辱,最终在无尽的冷落与欺压下耗尽余生。
李玄却突然开口,“父亲,婚事不能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