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太子的门生,一年前为了讨好太子,榜上这颗大树,可是献了不少美人和计策。如今左相上任清查许多旧案,这太子殿下怕牵扯其中,早晚是要杀此人灭口的。”还是许源出声解答了这些疑惑,“只不过,他想让此人死得其所,利用了殿下之手,将人除掉了。”
褚遂意却不悦起来,冷声道:“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吐和清浅似懂非懂,既然褚遂意已经看穿了太子的拙劣伎俩,又为什么还要上这当呢?难道是将计就计?
正在疑惑不解中,她却瞥见了褚遂意放到桌上的,还没用完的暗器长针。
好眼熟,前段锋利纤细,后端支棱着,是师父独有的针灸打磨秘诀,可是……他的暗器怎么也会是这样的……
莫非是他扎在手臂上的针,被拿来当暗器了?
吐和清浅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击中了脑袋,突然间着了魔一般的飞速上前,卷起了褚遂意的衣袖。
一根、两根……六根,一根也没少,可桌上的暗器,明明就……
“怎么,要起针了?”褚遂意冷声,不耐烦的瞥了她一眼,见她行为异常激动,不由蹙眉呵斥:“激动什么?不是早就知道本王的心狠手辣了吗?”
“是要起针了。”吐和清浅顺势回应,可心中的疑虑却在徐徐升起。
这针是师父赠予,但是那位师父,她的脑海里却没有什么记忆。
依旧是要从生病的时候说起,那时候她太过年幼,记得事情很少,都是东拼西凑的。
还是母亲说,是一位少年带着她去一位婆婆那边治好的,而这位婆婆也收了自己为弟子,这针是师父送的,那么褚遂意……莫非和那位婆婆也有渊源?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只能边起针,边试探着问:“殿下的暗器,是从何处得来的?”
“自然是我们殿下……”
“去别处购入的。”褚遂意打断了正要侃侃而谈的许源,未了又补充了几句:“你若是需要,大褚的金银铺子多得是。”
“多谢殿下。”看来,是自己多虑了,毕竟治病救人的东西,和暗器,虽然都是针的形态,但是用途却完全不一样。
师父是治病救人的,怎么会教着旁人做暗器害人,绝对不会。
吐和清浅摇了摇头,半响,只听褚遂意道:“收拾好东西,回府。”
回府依旧是原路返回,只是褚潼自己的马车那边似乎出了点小岔子,坐到了褚遂意这里。
吐和清浅只能侧着身子,往马车帷幔靠近,再靠近。给兄弟二人足够的空间,能够互诉衷肠。
因为她算是发现了,这么多人,似乎只有褚潼的话,褚遂意还愿意听取一二。
果然,褚潼开口了,“太子给你珠子,干嘛不收?”
“收了以后,怕是想法子开启珠子的责任,就要凭空落在我身上了。”褚遂意微微仰头,手肘放松的别到了脑后,“还是给他最好不过了,最起码,你我二人都能省心。”
“可据我所知,钮于部落已经悉数毁灭,怕是,这世间再无开启吐和珠的可能。”褚潼边说着,边看向了吐和清浅。
吐和清浅听到他言说自己的部落,自然是心中再次起了波澜,但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她是坚决不能露出一丝马脚的。
她微微垂下头,做出极具困意,想要睡着了的架势。
“那就永远不要打开。”褚遂意伸出脑后的手,掸了掸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故作释然,“起死回生,这种事情,听听就好,有的人命数已尽,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皇兄说的也是。”
吐和清浅算是发现了,褚潼之所以能和褚遂意相处的比较好,是因为无论褚遂意说出多么让人不接受的话,褚潼都能全盘收下,且顺着这个意思继续讲下去。
想到这,吐和清浅不禁微微一笑,这并不算真正的知己。当然,褚遂意的谬论,也没人愿意当这个知己。
“哦,倒是差点忘了。”褚潼看向吐和清浅,满是笑意的声音道,“这次能够和太子比试,并且不落下风,还得多谢这位小药医啊,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吐和清浅微微抬头,心中的“土和”差点脱口而出,当要发出声响的那一刻,她突然想到,自己早已更名了,“涂清浅。”
“好名字啊。”褚潼轻轻拍手,“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姑娘和名字果真是相得益彰,性格颇为恬淡,眼神澄澈,自然像是隐士一般,真是难得。”
吐和清浅学的是草原的规矩,读的是部落的书,虽然这首诗词没听太懂,但是却明白,褚潼是在夸自己,她不由的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微微应和笑着。
见褚遂意没有反应,褚潼忍不住用手肘蹭了他一下,“皇兄,你说对吧?要不是清浅姑娘,您这次,怕是连诞辰都要推辞了。父王平日里又禁了我们出入陵寝,若真的错过,今年可就看不上母后了。”
半响过后,褚遂意微微应了一声,“嗯。”
是啊,来一次陵寝,有诸多不可。公主不可以进,平日不可进,只有这一年一次的诞辰日,才能带着臣子浩浩荡荡的,来上演这一出恩爱绝唱,真是天大的笑话。
“那是为何?”吐和清浅诧异,“圣上和皇后娘娘恩爱佳话,为何平日禁止踏入陵寝?”
“自然是……”褚潼瞥了一眼褚遂意铁青的脸,画风一转,“清浅姑娘,这自然是为了保护皇后娘娘的陵寝,怕有歹人破坏啊。”
“那为何你们也不让进?”吐和清浅天真接道:“莫非,你们是那歹人?”
“噗……咳咳……咳咳……”这番话,差点给褚遂意气出痨疾,“你你你……你给本王滚出去……”
“皇兄莫气,莫气。”褚潼手忙脚乱,又是从衣衫里找手帕给其擦嘴,又是按着他准备攻击般的手,还要抽空用衣襟隔开褚遂意和吐和清浅,示意她赶紧去外头,别真被伤到。
“童言无忌啊,皇兄莫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褚潼宽慰,“你瞧她最起码比我们小个六七岁,何必呢,孩童稚子的言论,自是不要放在心上的。”
里头还在宽慰着,吐和清浅也已经来到了许源的身旁,看他架马车,盯着出神。
许源被盯的有些发毛,不由开口,“你看什么呢?”
“我在想,马儿被迫拉着这么大一顶车厢,是否情愿。”
“你想的未免有些多余了。”许源大喊一声“驾!”声音随即高昂了几分,“生来就是马,自然要做好马的事情。今日能有幸驮殿下,也是它的马生修来的福气。”
“是吗?”吐和清浅不认可的摇头,“什么时候,被拖累,也成福气了。”
“你小点声吧!”许源道,“你该不会是,想要在这荒郊野岭,被扔出去吧。”
“你们殿下,身子还没好呢?”吐和清浅言下之意,就是这褚遂意,还需要自己的医术。
可这些话,却被里头的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褚遂意的声音即刻传来,“二百两。”
“什么?”吐和清浅双眸一颤,连忙拉开帷幔,“五百两黄金,已经变成白银了,怎么可以再降?那我赎……”
“属什么?”褚遂意眸子微黑。
“不什么。”赎身无望……
“属猪的吧?”
“什么?”吐和清浅一愣,半响反应过来,想要反驳,“你才……”
“嗯?”话还未出口,褚遂意的眼眸带着几分威胁和笑意,仿佛就等着吐和清浅来上这个当。
反驳的话语要是一开口,怕是这银子又要大打折扣,她随即换了一幅模样,咧着嘴,眯着眼,假笑道:“是,遂王殿下说属下属猪,属下今日起,便属猪了,还请殿下莫气,属下定当竭尽全力,让殿下早日康复!”
说罢,她狠狠的甩下了帷幔。
心狠不狠辣不辣她不知道,但是小气吧啦到是真的,她开始仰天,为自己痛失三百两银子而悲伤。
马车内,褚潼却眸色一沉,心中暗暗想着,赎和属,似乎只有前者和钱财有关系。
他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看向了马车里还在暗暗生闷气的褚遂意。
回去的路上,没有出发时那么跌宕,还是很顺利的。
一回到遂王府,马车还未停下,这余清清就冲上来,又是“表哥、表哥。”的叫个没完。
“伤可好些了?”余清清伸出手,却又扑了个空。
褚遂意见她伸手,身子紧接着一转,竟又巧妙的躲开了。
依旧是褚潼,上前道,“表妹就不要担心了,有清浅姑娘在,皇兄自然是好着呢。”
“什么?清浅姑娘?”余清清对这个称呼很不爽,一个小药医,竟然也配一个皇子喊上了名字。
余清清掐着腰,正要上前找吐和清浅质问,却听褚遂意命令道,“涂清浅,还不快些跟上,给本王换药?”
“换药?”吐和清浅一顿,他明明已经不需要换药了呀……转头看到余清清宠着自己那气急败坏的模样,她这才反应过来。
褚遂意……这是在给自己,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