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那个摔懵了的狗仔粗重的喘息声，和楼梯深处隐约传来的、他手机最后一声哀鸣的回音。
赵胖子张着嘴，那句“解约”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脸憋得通红。他看看一脸活见鬼的狗仔，又看看面无表情拍着身上灰尘的凌曦，脑子一时半会儿有点转不过弯。
巧合？
这他妈也太巧了吧？！
秀秀倒是第一个反应过来，虽然眼睛还红着，但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小声嘟囔：“看、看吧，我们曦姐就是厉害……”
其他几个狗仔面面相觑，手里的设备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继续拍还是该放下。这画面……有点邪门啊！
凌曦根本没在意他们的反应。那点微不足道的“预言”消耗几乎为零，但应付完这点小麻烦，更强烈的感觉涌了上来——这具身体饿了，而且非常虚弱。
她抬眼，目光懒洋洋地扫过赵胖子：“解约？”
赵胖子一个激灵，莫名被她看得有点发毛，但多年经纪人的跋扈还是占了上风，色厉内荏地吼道：“对！解约！你闹出这么大乱子，公司形象受损严重！等着赔违约金吧！”
“哦。”凌曦的反应平淡得令人窒息，“合同第三页第十七条，单方面提出解约需支付对方相当于过去一年总收入三倍的违约金。我过去一年总收入……”她歪头，似乎在回忆，“税后六万七千八百块。三倍是二十万零三千四。现金还是转账？”
原身的记忆虽然杂乱，但关于钱的部分，倒是格外清晰。
赵胖子：“？？？”
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她怎么记得这么清楚？！而且还他妈是税后？！
“你、你……”赵胖子指着她，手指都在抖。
凌曦却已经移开了目光，落在那几个还在发愣的狗仔身上。
被她目光扫到的人，都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你，”她指向其中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眉散鬓浓，妻宫晦暗。最近少跟你老婆吵架，她手机里那个‘健身教练’，肌肉是假的，骗钱是真的。”
鸭舌帽男脸色“唰”地白了。
“还有你，”她看向另一个，“准头赤红，最近破财。别信你姐夫说的内部消息，那是杀猪盘。”
那狗仔手一抖，相机差点没拿稳，眼神惊疑不定。
凌曦没再继续说，只是微微蹙了下眉。说多了累，饿。
她拉起还处于半呆滞状态的秀秀：“走了。”
“啊？哦哦哦！”秀秀如梦初醒，赶紧搀着她，几乎是脚下发飘地绕开那群石化的狗仔和脸色铁青的赵胖子，朝外走去。
没人再敢阻拦。
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那群狗仔才猛地炸开了锅。
“刚、刚才她说的……”“妈的！我老婆最近是有点不对劲！”“操！我姐夫前天刚拉我投了个项目！”“邪门！太邪门了！她怎么知道的？！”那个摔了手机的狗仔哭丧着脸，颤巍巍地爬下楼去找他屏幕碎成蛛网、显然已经报废的手机尸体，嘴里喃喃道：“她真说对了……全说对了……”
赵胖子站在原地，脸色变幻不定。他混迹娱乐圈这么多年，怪事不是没见过，但今天这出……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那个空有脸蛋的草包花瓶，什么时候有这本事了？
难道……以前都是装的？
……
回到公司分配的那个狭小简陋的公寓，凌曦直接瘫在了沙发上，感觉身体被掏空。
秀秀忙前忙后地给她倒了杯温水，脸上又是担忧又是兴奋：“曦姐，你刚才太厉害了！把他们吓得屁都不敢放！不过……你怎么知道那些事的啊？你真的会算命？”
凌曦接过水杯，慢吞吞地喝了一口，没回答。
难道要她说，你们这个世界的凡人气运波动，在她眼里就跟黑夜里的灯泡一样明显？费劲。
她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搞钱，吃饭，然后换个舒服点的窝躺平。
原身银行卡里的余额可怜得让人落泪，公司眼看也要撕破脸，指望不上。
打工？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
直播算命……好像是个不错的选择。原身的记忆里，这是个来钱快且不用看人脸色的行当——如果你真有本事的话。
“秀秀，”她放下水杯，“帮我注册个直播账号。”
“啊？直播？”秀秀一愣，“曦姐，你现在风评不好，开直播肯定全是黑粉来骂……”
“没关系。”凌曦闭上眼，“黑红也是红。”
骂呗，又骂不掉一块肉。但卦金，可是实打实的。
“那……直播叫什么名字好？”
凌曦想了想原身那一箩筐黑料和今天现场那些人的反应，懒洋洋地开口：
“就叫……‘黑料花瓶在线算命，不准你来砍我’。”
秀秀：“！！！”
这名字是怕黑粉来得不够多吗？！
但看着凌曦那副“就这么定了别烦我”的慵懒模样，秀秀把话咽了回去，认命地拿出手机开始操作。
半小时后，一个顶着极其嚣张标题的新直播间，在某个大型直播平台悄无声息地开了。
凌曦随便找了件宽松的居家服换上，素面朝天，调整了一下手机角度，甚至没开美颜，就这么直接开播。
如秀秀所料，直播间刚开，零星几个被标题吸引进来的观众，一看到凌曦的脸，弹幕瞬间就炸了。
【卧槽！真是凌花瓶？她还真敢开直播？】【算命？笑死人了，是算算自己什么时候滚出娱乐圈吗？】【碰瓷不了顶流，开始装神弄鬼骗钱了？】【花瓶今天发什么疯？】【主播能给我算算我什么时候暴富吗？用你的脸皮厚度来算的话。】
嘲讽和辱骂的弹幕瞬间刷屏。
秀秀在一旁看着，急得直跺脚。
凌曦却像是根本没看到那些弹幕，她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靠得更舒服点，然后对着镜头，用她那特有的、带着点慵懒睡意的声音，不紧不慢地说了开播以来的第一句话：
“新店开业，卦金五百一位。先钱后卦，算不准……嗯，概不退款。”
弹幕静了一瞬，随即骂得更凶了。
【五百？你怎么不去抢！】【疯了！彻底疯了！】【这钱真好赚，张嘴就来是吧？】【举报了举报了，封建迷信骗钱！】
凌曦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角甚至渗出点生理性的泪水。
“爱算不算，不强求。”
说完，她竟然就这么靠在沙发里，半眯着眼，像是要睡着了一样，完全不管直播间里已经炸开了锅。
就在弹幕疯狂滚动，嘲讽和看热闹的言论愈演愈烈之时，一个不起眼的系统提示跳了出来：
【用户“枫叶”赠送“豪华马车”x1。】
一个价值恰好五百块的礼物特效，突兀地占据了屏幕中央。
紧接着，一条付费醒目留言伴随着礼物特效缓缓飘过：
【大师，能帮我找我爷爷临终前留给我的那枚旧邮票吗？它对我真的很重要！我快把家翻遍了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