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值五百块的“豪华马车”特效在充斥着污言秽语的弹幕中显得格格不入，又异常醒目。
就像在喧闹的菜市场里突然响起了一段优雅的钢琴曲，整个直播间的节奏都为之一顿。
【？？？真有人送钱？】【托吧！绝对是托！】【‘枫叶’兄弟你还好吗？是不是手滑点错了？】【这钱给我多好，我还能跟你说声谢谢！】【开始了开始了，骗术开始了！】
弹幕在短暂的惊愕后，质疑声更大了。
凌曦半眯着的眼睛终于睁开了一些，视线落在那个付费留言上。她没理会那些吵闹的弹幕，直接点下了“连线”邀请。
几秒后，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二十出头、满脸焦急和忐忑的年轻男生出现在了屏幕另一半。他的背景是堆满书籍和杂物的书架，看起来像个学生宿舍。
“大、大师？”男生的声音有些紧张，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希望，“您真的能帮我找到吗？那枚邮票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是我爷爷……”
“我知道。”凌曦打断他，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棕褐色，图案是长城，右上角缺了一个小角，背面用铅笔写了个很小的‘1978’。”
连线男生“枫叶”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对！对对对！就是这样！右上角是我小时候不小心撕坏的！背后的数字是我爷爷写的！大师您太神了！”他激动得语无伦次，“这、这您都能算出来？！”
直播间的弹幕安静了一瞬。
【？？？】【剧本吧？细节这么清楚？】【不对啊，看他那反应不像演的……】【卧槽，有点头皮发麻！】【肯定是提前调查好的！】
凌曦没理会他的激动，只是微微蹙眉，似乎在感知着什么。原身这身体实在太弱，稍微动用点灵觉就感到疲惫，好在这次的目标只是件死物，气息微弱但清晰。
她看着屏幕上男生急切的脸，慢悠悠地开口：“你最近是不是整理过书桌？或者移动过书架上的东西？”
“枫叶”愣了一下，连忙点头：“对！上周日，我嫌书架太乱，把所有的书和杂物都搬下来清理过一遍灰尘！”
“嗯。”凌曦应了一声，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点了点，仿佛在掐算，实则是在锁定那枚邮票上残留的、属于他爷爷的极其微弱的气息轨迹，“你清理完后，是不是顺手把几本暂时不用的厚书，立着放在了书架最上层靠右的位置？”
“好像……是的！”枫叶努力回忆。
“邮票当时夹在你的一本旧笔记本里，那本笔记本封皮是蓝色的，写着你高中的名字。”凌曦语速平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你搬动那几本厚书的时候，不小心震动了笔记本，邮票从里面滑了出来。”
枫叶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它没掉在地上。”凌曦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屏幕，落在他书架的那个角落，“它飘了一下，恰好落进了旁边立放着的那本《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的书脊缝隙里。那本书的书脊上方不是有个凹陷的空隙吗？它就卡在那里面，被你后来放回去的书挡住，你看不见。”
她的描述细致得令人发指！
“等等！”枫叶猛地从摄像头前消失，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传来，伴随着书本被抽动的摩擦声。
直播间的所有人都通过麦克风，清晰地听到他搬动书籍的动静。
弹幕此刻已经彻底变了风向。
【我靠……说得跟真的一样！】【词典书脊缝隙？这也能猜到？】【不是吧不是吧，难道真的要翻出来？】【赌五毛，没有！】【心跳加速了家人们！】【如果是真的，那我宣布这波主播在天上！】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有十几秒。
突然——
“找到了！！！”
一声近乎破音的、充满狂喜和难以置信的尖叫从连线那头爆发出来！
紧接着，枫叶激动得通红的脸重新挤满了摄像头画面，他手里小心翼翼地捏着一枚小小的、棕褐色的、右上角确实有个小缺角的邮票！
他将邮票翻转，镜头拉近，背面那个模糊的铅笔字“1978”清晰可见！
“真的在这里！就在词典的书脊缝里！天哪！大师！谢谢您！真的太感谢您了！”枫叶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语无伦次，“我找了快一个月了！我以为永远丢掉了！谢谢您！这五百块太值了！我、我再送您一个礼物！”
说着，又是一个“豪华马车”的特效亮起。
整个直播间，彻底炸了！
【！！！！！！】【沃日！！！真找到了？！】【这他妈不是托？这反应这细节托能演出来？】【我鸡皮疙瘩起来了！】【刚才说剧本的出来走两步！】【邪门！这凌花瓶是换人了吗？！】【大师！对不起大师！我刚才声音有点大！】【主播能给我算算吗？！】
弹幕疯狂滚动，礼物也开始零星出现，虽然大多是小的，但风向已然彻底改变。嘲讽和辱骂被无数的“卧槽”、“牛逼”、“大师”和问卦请求淹没。
一直紧张盯着屏幕的秀秀，捂着嘴，激动得眼圈又红了。
凌曦看着那枚失而复得的邮票，脸上却没什么得意之色，只是淡淡地对连线那头还在激动道谢的枫叶说：“找到就好。祖父遗物，妥善保管。”
说完，她便干脆地结束了连线。
直播间的人数开始肉眼可见地飙升，显然是被刚才那一幕震撼到的观众呼朋引伴而来。
标题“黑料花瓶在线算命，不准你来砍我”此刻显得无比讽刺，又带着一种惊人的吸引力。
凌曦揉了揉眉心，感觉更饿了。五百块到手，但还不够一顿像样的饭钱。
她看向再次被“求卦”刷屏的弹幕，懒懒地开口：“下一个。老规矩，五百一位，先钱后卦。”
这一次，回应她的不再是嘲讽。
下一秒，屏幕上瞬间同时亮起了七八个价值五百块的“豪华马车”特效！
礼物特效的光芒几乎淹没了整个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