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守平站在井台边,扁担还搭在肩上,水桶里的水微微晃荡。他没有立刻去挑水,而是盯着易中海屋子的窗户。刚才那一眼,窗帘确实动了,缝隙里有光,也有一双眼睛。他知道对方没走,也没放弃。
他缓缓放下扁担,把水桶挪到墙角,动作不急不缓,像是寻常收工。可脚步一转,便朝着院门方向走去。那对门墩立在两侧,青石表面被岁月磨出凹痕,铜环锈得发黑,轻轻一碰,连响都发不出。
他蹲下身,指尖拂过门墩底座的一道裂纹。这石料不是本地的,早年修院时从外头运来的。他记得老陈说过,这类石料易裂,得用铁箍加固。可眼前这对门墩,从没见谁动过铁箍。
正想着,院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刮擦声,像是竹竿碰到了墙皮。
秦守平起身,走到门边,没有开门,只从门缝往外看。夜色浓,巷子口站着一个人影,穿着靛蓝工装,手里拎着个布包,正低头搓着手。是老陈。
他拉开一条门缝,声音压低:“这么晚了?”
老陈没抬头,只把手里的布包往门缝里塞:“你看看这个,别声张。”
秦守平接过,布包沉甸甸的,里头是一卷泛黄的纸。他刚要问,老陈已经后退一步,低声道:“易主任派人盯我三天了。我不能再多说。”
“你为什么现在来?”
“因为今晚他去了街道办开会,我才有空进来。”老陈抬头看了他一眼,眼角有道旧疤,“你爹当年救过我一命,我不欠他,也不欠你。但这事……我不帮,良心过不去。”
秦守平没再问,只点了点头。
老陈转身要走,忽然又停下:“门墩底下,有夹层。图纸上标了位置。可你得小心,我前天夜里想帮你撬开一点看,刚动了石缝,就被易中海的人发现了。我只好把东西重新埋回去,抹平了土。”
“什么东西?”
“一个铁盒,不大,边角有雕花,像是老镖局用的。”老陈声音更低,“我只看了一眼,就被人赶走了。但那盒子……不该在这儿。这院子,三十年前没这门墩。”
秦守平心头一震。
老陈又说:“你要是动它,得挑没人的时候。白天不行,晚上也不能太晚。他现在盯你,也盯这院子的动静。”
话音落,人已退到巷子拐角,身影一晃,不见了。
秦守平关上门,背靠门板站了片刻,才低头打开布包。图纸摊在掌心,纸面粗糙,墨线清晰。是门墩的剖面图,左侧门墩底部,画着一个方形区域,旁边标注:“深一尺三寸,石中空,可启。”
图纸背面还有几行小字:
“民国二十六年,北平镖局分支迁入此地,暂存财物于门墩夹层。后因战乱撤离,未及取回。知情者仅瓦匠班首一人,代代口传。此图出自第三代传人手绘,真伪自辨。”
他盯着那几行字,脑中忽然闪过一道无声的念头——**“新签到点‘门墩’已识别,可解锁区域扩展。”**
没有界面,没有提示音,只是一瞬的清明,像水滴落进井里,涟漪扩散开来。
他立刻明白,这是系统的回应。门墩,成了新的签到地点。只要他能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完成签到,就能唤醒沉睡的记忆,获得奖励。
可现在不能动。
他把图纸重新卷好,塞进贴身的内袋,又把布包塞进灶台下方的砖缝。那里干燥,不易被人翻到。做完这些,他才重新拿起扁担,去井里打了两桶水,挑回屋前,倒进水缸。
水声哗啦,惊动了隔壁王婶家的狗。
狗叫了几声,又安静下去。
他站在屋门口,望着那对门墩。月光斜照,石面泛着冷青色,铜环的影子拉得老长。他没回屋,也没点灯,就站在那儿,像是在等什么。
其实他在算时间。
易中海今晚去开会,按往常,得一个多小时才回来。老陈能趁空进来,说明盯梢的人也有轮换。现在是九点刚过,最迟十点前,巡逻的人会换岗。那中间有二十分钟的空档,足够他做点事。
但他不能急。
他回屋坐了一会儿,翻出一本旧书,是前些日子从废品站捡的《建筑识图基础》,封面都掉了。他翻了几页,又放下,起身去厨房烧了点热水,泡了杯茶。
茶喝到一半,他听见院外传来脚步声。
两道,一轻一重。
他立刻熄了灯,只留门缝透光。人影从门下掠过,是两个穿灰衣的男人,背着工具包,像是修缮队的。他们走到易中海屋前,敲了门。
易中海开门,低声说了几句。两人点头,一人掏出钥匙,打开了院墙外的一间小库房。那是街道办的临时物资点,平时锁着。
秦守平眯起眼。
他们在查什么?
不是查他,是查院子本身。
他忽然意识到,易中海不只是在监视他,还在排查可能被他动过的任何地方。门墩、井台、灶台……这些地方,都可能藏东西。
而老陈带来的图纸,一旦被发现,就是死证。
他不能再等。
十点整,院外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是换岗。两个新人走来,和库房前的人低声交接了几句,原班人马离开。
秦守平等了五分钟,确认人影走远,才轻轻推门而出。
他没拿工具,也没带灯,只穿着布鞋,悄无声息地走到左侧门墩前。蹲下身,指尖顺着图纸标注的位置,一寸寸摸过去。
石面冰冷,裂缝深处有土屑。他用指甲轻轻刮开,露出一道细小的接缝。再往下,触到一块金属边缘。
是铁盒的盖子。
他屏住呼吸,手指沿着边缘摸索,找到一个凹点。轻轻一按,石块竟微微松动。
就在这时,院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推开。
秦守平瞬间收手,侧身贴紧墙根。
一个声音传来:“易主任说,今晚加巡一次,重点看门墩和井台。”
是街道办的人。
另一人应道:“他真怕秦守平动手脚?”
“谁知道。反正命令下来了,走吧。”
脚步声由远及近,手电光扫过地面。
秦守平伏在墙角,一动不动。他能感觉到图纸在胸口发烫,像一块烙铁。
手电光照到门墩,停了几秒,又移开。
“没事,石缝还是老样子。”
“走吧,去下一家。”
脚步声渐渐远去。
他等了足足十分钟,才缓缓起身。
手指再次伸向门墩底部。
这一次,他不再试探,而是用力一推那块松动的石砖。
“咔”的一声轻响,石砖移开半寸,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他伸手进去,指尖触到冰凉的铁盒。
就在这时,脑中再次浮现那道无声的念头——**“签到条件已满足,是否唤醒门墩记忆?”**
他没动,也没答。
月光下,他的手停在半空,铁盒就在指尖前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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