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守平的手停在半空,铁盒就在指尖前一寸。夜风从巷口吹来,带着深秋的凉意,掠过他的后颈,却没有让他收回动作。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他屏住呼吸,指尖缓缓探入洞口,触到那冰凉的金属边缘。轻轻一勾,铁盒被拖了出来。盒身不大,掌心可托,四角雕着云纹,正面刻着四个篆字——“永昌镖局”。他没有迟疑,迅速将铁盒贴着胸口塞进夹层衣袋,布料紧贴皮肤,能感觉到那金属的冷意正一点点被体温焐热。
他闭上眼,心神沉下。
脑中那道无声的念头再次浮现——**“签到条件已满足,是否唤醒门墩记忆?”**
他没出声,只是在心底默念:“签到。”
刹那间,画面涌入脑海。
夜雨滂沱,几条黑影抬着木箱走入四合院。为首之人披着蓑衣,帽檐压得极低,声音压得极沉:“易家勾结奉军,强夺秦宅,账册封入左门墩,留待后人证。”另一人将一本册子裹入油纸,放入铁盒,再将盒子嵌入门墩夹层,最后用石砖封死,抹上泥灰。画面到此戛然而止,无声无息地消散。
紧接着,那道念头再次浮现:**“签到完成,奖励《永昌镖局账本》(原件),记载易氏祖辈恶行。”**
秦守平睁开眼,呼吸依旧平稳。他知道,自己拿到了真正能掀翻易家根基的东西。
他正要起身,院门外却传来轻微的响动。
门轴转动,脚步声由远及近。
秦守平立刻蹲低身子,背靠墙根,一动不动。他没有回头,但能感觉到那脚步停在了门墩前。
易中海走了进来。
他穿着呢子大衣,手里提着一盏手电,光束直直照向门墩底部。鞋尖轻轻拨开地上的土屑,眉头微皱。
“这缝……怎么像是动过?”
秦守平没动,也没出声。
片刻后,他忽然从屋内方向走出,手里拎着一把旧茶壶,壶嘴还冒着热气。
“易主任还没歇?”他声音平静,“我刚泡了茶,给您倒一杯?”
易中海猛地抬头,手电光晃了一下,照在秦守平脸上。他眯起眼,打量着对方,语气冷了几分:“你在这干什么?”
“等水缸满了去睡。”秦守平指了指院中水缸,“您说这年头,谁还信半夜有贼?”
易中海盯着他,目光在门墩和他之间来回扫视。他蹲下身,用手电仔细照着石缝,又用手指蹭了蹭边缘的土。
“这石料,三十年没换过。”他缓缓道,“可这缝口,新土和旧土混在一块,像是最近动过。”
秦守平站在原地,茶壶稳稳端在手中。
“您说得是。”他点头,“前两天老陈来修墙根,说这门墩底下有潮气,顺手扒拉了几下,说是通风。您要是不信,明儿问他。”
易中海眼神一凝:“老陈?”
“嗯,瓦匠老陈。”秦守平语气自然,“他前天夜里来过一趟,说您盯他盯得紧,不敢多待。就说了句‘门墩底下有东西,别让外人先动’,就走了。”
易中海脸色微变。
秦守平继续道:“我当时没信。这院子谁不知道是您家管着?可他走后,我越想越不对。老陈这人,一辈子不说废话。他说这话,肯定有缘由。”
易中海沉默片刻,忽然冷笑:“年轻人,别碰不该碰的东西。这院子,不是你一个人的。”
秦守平往前一步,茶壶轻轻放下,双手垂在身侧。
“可也不是某些人说了算的。”
他话音落下,身形未动,却有一股沉力自脚底升起,直贯掌心。八极拳的“金刚捣碓”暗劲已蓄于右臂,只待一触即发。
易中海瞳孔微缩。
他不是练家子,但常年在体制内周旋,对气势的感知极为敏锐。眼前这年轻人,站姿沉稳,眼神如钉,竟让他生出一丝退意。
手电光晃了晃,最终移开。
“行。”他收回脚,拍了拍大衣下摆,“今儿就算了。不过秦守平,有些事,查得太深,容易摔跟头。”
秦守平不答,只看着他转身走回屋去。
院门重新关上,脚步声消失在屋内。
秦守平站着没动,直到听见屋里的灯亮起,才缓缓弯腰,捡起茶壶,端着回屋。
进屋后,他反手关门,没点灯,借着窗外透进的月光走到床边。从衣袋里取出铁盒,放在桌上。手指轻轻抚过那“永昌镖局”四字,然后掀开盒盖。
里面是一本薄册,纸张泛黄,边角微卷。他小心翼翼地取出,摊开在膝上。
首页墨迹清晰:
“民国二十三年三月十七,易崇德(易中海父)勾结奉军参谋长张作霖部将,以‘通匪’罪名诬陷秦氏家主,强占鼓楼东街宅基一处,银元三千成交。账目由永昌镖局经手,见证人三人,押印为凭。”
秦守平的手指停在“秦氏家主”四字上。
他父亲的名字,就写在这行字的后面。
他没再往下看。这种账本,一页就够定罪,再多看也只是加重心头的火。
他合上册子,重新放回铁盒,然后起身走到书架前,从一堆旧书里抽出那本《建筑识图基础》。封面早已脱落,书页边缘卷曲,是他前些日子从废品站捡回来的,翻过几次,没人会注意。
他将铁盒夹进书页中间,再把书塞进床底最深处的暗格。那暗格是他早年用凿子偷偷挖的,深藏于地板下方,连贾张氏扫地都未曾发现。
做完这些,他回到桌边,倒了杯凉茶,一饮而尽。
窗外,风停了。
他坐在桌旁,没有躺下,也没有闭眼。他知道,从今晚起,局势要变了。
易中海已经开始怀疑,老陈的图纸、门墩的异动、他的出现时机……这些都太巧。但巧归巧,只要证据在手,对方就只能猜,不敢动。
他现在要做的,不是立刻掀桌,而是等。
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把这份账本,变成一把插进易家心口的刀。
他站起身,走到门边,轻轻推开一条缝。
院中寂静,门墩静静立在原地,石面在月光下泛着青灰。他看了几秒,正要关门,忽然注意到门墩底部的土痕。
刚才易中海拨开的那片土,边缘不齐,像是用鞋尖硬蹭出来的。而老陈说过的“图纸标注位置”,正好就在那片土下。
秦守平眼神一凝。
他记得图纸上画的夹层入口,是斜向内嵌的,若不用巧劲,强行撬动,必然留下痕迹。
而现在,那块石砖的接缝处,有一道极细的划痕,像是金属工具刮过。
不是他留的。
也不是老陈留的——老陈说他只动了土,没敢碰石砖。
那是谁?
他缓缓关上门,背靠门板站定。
盯梢的人,不止街道办那两班人。
还有别人,在暗处动手。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掌心有一道浅痕,是刚才取铁盒时被石缝刮破的。血已经凝了,结成暗红的一线。
他忽然想起,系统提示说“签到完成”,可铁盒是实物,账本也是实物,系统为何不直接给出,而是让他亲手取出?
是因为——签到只是唤醒记忆,而真正的证据,必须由他自己拿到?
还是说……系统只能指引方向,但行动的风险,得由他一人承担?
他盯着那道血痕,慢慢握紧了拳头。
门外,一片死寂。
屋里,桌上的茶杯还剩半杯凉水,水面平静无波。
他走到桌前,伸手去拿杯子。
指尖刚触到杯壁,院门忽然又被推开。
不是脚步声。
是车轮碾过青石的声音。
一辆自行车缓缓停在门口,车把上挂着一盏煤油灯,灯光昏黄,照出骑车人的脸。
是老陈。
他没下车,只是坐在车上,望着秦守平的窗户,一动不动。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