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张氏站在门口，手里的菜刀举得不稳，胳膊微微发颤。她眼睛通红，头发散乱地贴在额角，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刚跑完几条街。她死死盯着秦守平，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你把我儿子打成那样，今天不给个说法，我就跟你拼了！”
秦守平没动。
他坐在堂屋中央的木凳上，双手搭在膝盖，脊背挺直。刚才那一战耗去的力气早已平复，呼吸平稳，眼神沉静。他看着贾张氏，没有退，也没有站起来。
院里没人出声。
王婶缩在厨房门口，手里还攥着抹布。李大爷拄着拐杖站在屋檐下，眉头紧锁。三大爷刚从外面回来，药包提在手里，脚步顿在院中，没再往前。
贾张氏喘了口气，忽然抬脚跨过门槛，一步冲进来，菜刀朝着秦守平肩膀劈下。
风声压顶。
秦守平侧身一闪，右腿后撤半步，让开刀锋。刀刃擦着他左肩划过，砍在门框上，发出“咔”的一声闷响，木屑飞溅。
她没收手，反手又是一刀，横扫而来。
秦守平低身避开，左手顺势搭上她手腕，一拧一带。贾张氏站不稳，往前踉跄，差点扑倒。她猛地回身，眼神凶狠，再次举刀。
“你再敢动一下，我就不是推你了。”秦守平开口，声音不高，却像铁块砸地。
贾张氏充耳不闻，咬着牙又扑上来。
这一次，秦守平不再闪避。
他往前踏出一步，重心下沉，腰背一拧，右掌如锤，直击她执刀的手腕内侧。劲力一震，贾张氏整条手臂顿时发麻，五指松开，菜刀“当啷”落地，滑出半米远。
她踉跄后退，撞在门框上，肩头撞得生疼。她想弯腰去捡，秦守平已一步上前，左脚轻轻一勾，把刀踢到墙角。
“你……你敢打女人？”她嘶喊，声音发抖。
“我没打你。”秦守平站定，双掌垂于身侧，“是你拿刀闯进我家。”
贾张氏瞪着他，胸口剧烈起伏，忽然伸手抓向他衣领。她力气不大，动作也慢，秦守平只微微侧身，便让她扑了个空。她脚下一滑，跪倒在门槛边，手掌撑在青石板上，指节发白。
“我儿子……我儿子才躺下，你就想赶尽杀绝？”她抬头，眼泪涌出来，“你有本事冲我来！别欺负孩子！”
秦守平低头看着她。
她头发花白，脸上皱纹深陷，手指粗糙皲裂，指甲缝里还沾着洗菜留下的泥灰。这不是一个能动手的人。可她刚才真的举着刀，冲进了别人的家。
他没说话，弯腰把菜刀捡起来，走到墙角放进一个空铁桶里，盖上盖子。
院外传来脚步声。
由远及近，节奏沉稳，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晰的“嗒、嗒”声。接着是几声短促的口令，有人低声应答。
王警官带着两名协警走进院子。
他四十出头，身材结实，警服笔挺，肩章在昏光下泛着暗蓝。他扫了一眼现场，目光落在贾张氏身上——她还跪在门槛边，头发凌乱，脸色发青。
“谁报的警？”他问。
没人答。
三大爷往前半步：“没人报。她自己冲进守平屋里，拿着刀。”
王警官点头，走到贾张氏面前：“贾张氏，你刚才持刀闯入他人住宅，威胁人身安全，现在依法带你回所里调查。”
“我没想杀人！”贾张氏猛地抬头，“我是要个公道！我儿子被打成那样，谁管过？”
“你儿子先动手，有目击者。”王警官语气平静，“你拿刀来闹事，性质不一样。”
“我不走！”她往后缩，背靠门框，“你们都是一伙的！偏心秦守平！”
王警官没再多说，朝协警使了个眼色。两人上前，一左一右将她扶起。她挣扎了一下，脚下一软，没能挣脱。
“菜刀作为物证带走。”王警官对协警说，“登记清楚。”
协警点头，打开铁桶，把菜刀装进证物袋。
贾张氏被架出院门时还在喊：“你们等着！这事没完！秦守平你给我记住！我不会放过你——”
声音渐远。
秦守平站在门口，没动。
王警官走到他面前，看了他一眼：“你没事吧？”
“没事。”
“下次遇到这种情况，第一时间报警。”王警官递给他一张卡片，“这是所里电话，二十四小时有人接。”
秦守平接过，点头。
“你刚才没还手，做得对。”王警官顿了顿，“要是你把她打了，现在进局子的就是你。”
“我知道。”
王警官拍了拍他肩膀，转身离去。
院里重新安静下来。
王婶从厨房走出来，把地上的玻璃碴扫进簸箕。李大爷叹了口气，拄着拐杖回屋。三大爷站在原地，看了秦守平一眼，什么也没说，提着药包走了。
秦守平低头看了看门槛。
青石板上有一道浅浅的划痕，是菜刀滑过时留下的。他弯腰，用手指抹了抹，石面粗糙，痕迹不深，但清晰可见。
他直起身，走到水缸边，舀了一瓢水，泼在地面上。水流过划痕，带走了残留的灰尘，又缓缓渗进砖缝。
风从院门吹进来，卷起几片落叶，在门墩前打了个转。
他回到堂屋，重新坐下。
手放在膝盖上，掌心微微发热。刚才那一震，劲力控制得刚好，没伤她筋骨，也没让她脱手太早。他知道，这种事一旦失控，后果就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脑中忽然闪过一道念头——
“最终任务完成。八极拳圆满。系统升级条件达成。”
他没动。
这句话像风吹过耳畔，来了就走，不留痕迹。
他没去想系统，也没去翻那本夹着账本的《建筑识图基础》。现在不是时候。
院外传来警车启动的声音。
车灯扫过院墙，映出一道短暂的光带，接着远去，消失在街角。
秦守平抬起头，看向门外。
暮色已经压下来，天边最后一缕光被云层吞没。院门口空荡荡的，只有那道划痕还留在青石板上，湿漉漉的，映着微弱的天光。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没有关门。
风贴着地面吹进来，卷起一小片枯叶，打着旋，停在门槛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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