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守平的手停在门墩裂缝深处,指尖触到那枚温润的玉器。贾张氏扑上来的力道被他一臂震开,她跌坐在泥水里,手掌撑地,喉咙里挤出断续的声音:“你不能拿……那是要命的东西……”
他没理会,闭眼默念。
签到。
脑中一闪,信息浮现:“获得血玉扳指,解锁隐藏物品:民国镇远镖局账本。”
他五指收紧,将那枚暗红玉质的扳指取出。入手微热,表面似有暗光流动,却不刺目,只像沉在深水里的火苗。他迅速套上左手小指,顺势卷起袖口遮住,动作干脆利落。
再探手入缝,往里半尺,指尖碰到了硬皮封面。他缓缓抽出一本牛皮册子,封皮无字,边角磨损,但纸页完整,触感干韧。雨水打在上面,只留下浅痕,未见浸透。
贾张氏仰头看着他,嘴唇哆嗦,“三十年前……我亲眼看见总镖头亲手封的……谁动它,谁就得替他们还债……”
“还什么债?”秦守平低头看她,“是替你丈夫试毒的债,还是给秦家井下投药的债?”
她猛地一颤,眼神涣散,却不再反驳,只是喃喃重复:“规矩不能破……血玉出世,祸连全家……”
秦守平不再多言。他环顾四周,雨势渐弱,院中积水未退,视线尚算清晰。账本太大,带回去容易引人注意,若被人夜里翻屋,反倒不妙。
他弯腰,借着扶墙的动作,将油布包好的账本塞入门墩基座另一侧凹槽——昨日系统提示“双钥共鸣”时,脑海中闪过的记忆画面里,这位置曾是镖局信使交接密件的藏点,外人不知,机关也不通主锁。
做完这些,他直起身,拍去裤腿上的泥浆,目光落在贾张氏仍卡在石缝中的半截铜簪上。
“你说这是规矩。”他声音不高,“可你用这簪子撬过我家柜子,偷过契底稿,也用它配过钥匙,害过人命。这种规矩,早该碎了。”
贾张氏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她想拔出身旁残簪,手指刚碰上去,就抖得厉害。
远处传来脚步声。
秦守平抬眼望去,三大爷拄着拐杖站在院门口,身后跟着五六个人,手里拿着扫帚、铁锹,还有人拎着空煤筐。他举着一块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黑字:“电视辐射杀人!”
“都别靠近秦家!”三大爷嗓音沙哑,却刻意拔高,“昨晚西屋老李头看了他家电视,今早就吐血了!这是科学,不是迷信!”
人群骚动起来。有人附和,有人迟疑,但都朝这边围拢。
秦守平不动,只站在自家门槛前,一手搭在门框上,指节微微发力,感受八极拳劲在掌心流转。
他知道这不是偶然。
昨夜门墩异动,今日便有“电视致病”的谣言;贾张氏刚失手,三大爷就带人上门施压。节奏太准,背后必有人推。
三大爷越走越近,木牌指向秦家窗户,“你这东西不能留!为了大伙安全,必须拆掉!”
秦守平冷笑一声:“三大爷,您昨夜翻我家煤池的时候,可听见门墩在响?”
三大爷脚步一顿。
人群安静了一瞬。
他脸色微变,随即强撑道:“胡说!我哪有……我这是为集体好!”
“为集体好?”秦守平往前一步,“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每次院里出事,您总在半夜三更绕到后墙根?为什么您拐杖敲的地砖,偏偏是我爹当年埋银元的位置?”
三大爷呼吸急促,握拐杖的手紧了紧。
“你少血口喷人!”他吼了一句,却不敢再上前。
人群中有人交头接耳。一个妇女低声问:“真是他偷煤?”
另一个男人嘀咕:“可别是冤枉好人……”
三大爷察觉风向不对,急忙挥牌:“别听他瞎扯!电视的事才是真的!老李头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老李头喝多了,吐的是酒沫。”秦守平语气平静,“他儿子今早跟我说的。您要是不信,可以去问他。”
三大爷僵在原地。
秦守平扫视众人,目光沉稳:“你们真觉得电视能杀人?那我问你们,谁家没看过?怎么偏偏就‘老李头’出了事?怎么偏偏是在门墩出事后才说的?”
没人回答。
雨滴落在瓦片上,噼啪作响。
他缓缓开口:“有些人,自己做了亏心事,就怕别人查。查不到证据,就编个由头,想把水搅浑。可他们忘了,纸包不住火,泥掩不住印。”
三大爷脸色铁青,忽然转身对身后人喊:“别听他蛊惑!咱们是为了安全!动手,把电视搬出来!”
几个人犹豫着往前挪步。
秦守平站在门前,纹丝未动。
就在这时,西厢屋檐下,聋老太太拄着拐杖走出来。她没说话,只是默默走到秦守平身侧,将拐杖横在地上,挡住通往屋门的小径。
三大爷瞪眼:“你干什么?你耳朵都聋了,凑什么热闹!”
老太太不理他,只抬头看了看秦守平,又望了望门墩方向,眼神清明。
人群再次骚动。
秦守平轻声道:“三大爷,您要是真不怕,我现在就把电视抱出来,当着大家的面开。您敢坐在我家炕上,看一整晚吗?”
三大爷嘴唇动了动,没吭声。
“不敢?”秦守平逼近一步,“还是说,您怕的不是电视,是别的东西?”
三大爷猛地后退两步,拐杖点地,声音发虚:“我……我是为公家办事!你别倒打一耙!”
“为公家?”秦守平冷笑,“那您先把派出所王警官请来,让他定个说法。没有官方命令,谁敢动我屋里东西,就是私闯民宅。”
人群开始后退。
有人丢下铁锹,转身走了。剩下几个也缩着脖子,不敢再上前。
三大爷孤零零站在原地,木牌垂下,脸上汗混着雨水往下淌。
秦守平盯着他,一字一句:“今晚的事,我会记着。谁来过,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我都清楚。下次再来,我不再问话,直接报警。”
三大爷嘴唇抖了抖,最终一言不发,转身踉跄离去。
其他人纷纷散开,院中恢复寂静。
秦守平站在门槛前,目光扫过泥泞的地面,最后落在门墩裂缝处。那枚铜环仍半悬在外,暗红色纹路若隐若现,像是某种印记刚刚苏醒。
他转身进屋,反手关门。
屋内昏暗,他从床底拖出一只旧木箱,打开夹层,将血玉扳指取下,放入一个小布袋,再塞进箱底。那里已有几样东西:八极拳谱、一张房契、一叠粮票。
他没碰账本。
那本牛皮册子还藏在门墩基座里,等风头过去再取不迟。
他坐在床沿,闭目调息。八极拳的劲力在体内缓缓运转,驱散湿寒。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传来轻微响动。
他睁眼,起身拉开一条门缝。
月光斜照,院中空无一人。但门墩底部的凹槽边缘,似乎有新划痕——像是有人蹲在那里,试图抠挖什么。
他眯起眼,没出去,只是轻轻合上门。
片刻后,西厢窗纸映出一点微光,聋老太太点亮了煤油灯。她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件旧物,正慢慢擦拭。
那是秦守平前些天送她的熔银镯子。
她低着头,动作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秦守平收回视线,靠在门后,静静听着院中的动静。
远处巷口,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摸了摸夹克内袋,里面还有一把铜钥匙,是灶台签到得来的。系统提示说,它能开“旧厨役所遗之隐户”。
他一直没用。
因为那个隐户的位置,就在三大爷家灶台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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