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工浑身一震，浑浊的眼球里闪过一丝骇然的光。
他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蠕动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那个被尘封在记忆最深处的绝密项目，其最终目的……根本不是为了应对天灾，而是为了应对一种远超人类想象的“肃清协议”。
就在这时，凄厉的警哨划破了营地短暂的祥和！
正蹲在火堆旁喝水的老人呛了一口，孩子吓得哇哇大哭。陈默正靠在废弃校车的阴影下磨匕首，听到哨音那一刻，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缓缓抬头，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东南方向的地平线上——那里，尘烟已隐隐升起。
他平静地将手中的军用匕首插回鞘中，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二级戒备，妇孺进入地下掩体，民兵按预案进入一号阵地。”
命令被迅速执行，营地里奔跑的身影虽有慌乱，却无混乱。
阿七第一时间冲上简易的围墙，举起望远镜，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东南方向的地平线上，尘烟滚滚如龙，引擎的轰鸣声隔着老远都震得人心头发颤，仿佛大地在低吼。热浪裹挟着沙砾扑面而来，打在脸上生疼；空气中弥漫着燃油燃烧后的刺鼻焦味。
至少十辆经过重度改装的越野车和皮卡，组成一个标准的突击楔形阵，正以惊人的速度直扑营地而来。
车队在距离营地三百米处一个漂亮的甩尾，齐刷刷停下。
为首的是一辆加装了撞角和装甲板的重型皮卡，车身喷涂着一个狰狞的猩红色獠牙标志——“赤獠”。
车顶上，一架黑洞洞的六管加特林重机枪缓缓转动，金属摩擦声令人牙酸，散发出死亡的气息。
车门打开，一个身材魁梧如熊，肩上披着不知名兽皮的壮汉跳了下来。
他手里拎着一个大功率扩音喇叭，刺耳的声音响彻夜空：“里面的人听着！交出地下仓库的坐标和那台机甲的控制权，我们可以留你们一具全尸！”
阿七压低身体，在掩体后对陈默低声报告：“默哥，不是灰疤帮的残党。你看他们的车队配置和人员站位，进退有度，装备精良，像是从前正规军里叛逃出来的精锐。”
陈默眯起眼睛，视线如鹰隼般扫过对方的阵型。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赤獠的人很专业，阵型散开，火力点交叉，但他们唯独刻意避开了营地西侧那片不起眼的洼地。
那里，正是昨天他和阿七亲手埋设了三颗军用级EMP电磁脉冲地雷的地方。
“我们改装过EMP装置，采用聚焦透镜阵列，主辐射方向朝外，对内衰减90%以上。”阿七一边调试引信一边说，“但保险起见，攻击时所有友方设备必须断电三秒。”
赤獠的首领显然没什么耐心，他一挥手，两辆最为灵活的改装摩托车咆哮着冲了出来，如同两柄尖刀，试图对营地的简陋防线进行骚扰性攻击。
“别开火！”陈默通过对讲机下令，任由那两辆摩托车在阵地前耀武扬威。
他的目光，却锁定在高地一处巨大的阴影里。
在那里，铁骑01号机甲半跪在地，与黑暗融为一体，如同一只蛰伏的钢铁巨兽。它的金属外壳泛着冷冽的哑光，液压关节偶尔发出轻微的泄压“嘶”声，像猛兽在梦中喘息。
当两名骑手得意洋洋地冲入预定打击区域时，陈默按下了遥控器上的红色按钮。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道肉眼难辨的幽蓝光弧在洼地上一闪而逝。
两辆高速行驶的摩托车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车灯瞬间熄灭，引擎发出几声不甘的哀鸣后彻底哑火。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火星四溅。强大的电磁脉冲瞬间摧毁了它们所有的电子元件，两个骑手在惯性下被狠狠抛飞出去，摔在地上抽搐不止，口中溢出带着铁锈味的血沫。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赤獠的后队一阵骚动，几名敌人下意识后撤，却不料脚踝一紧，被早已布置好的高强度绊网缠住，顿时人仰马翻，骨头撞击地面的闷响混杂着痛呼传来。
“动手！”
阿七一声怒吼，带领着十几个最勇敢的民兵从侧翼的沟壑里一跃而起，将早已准备好的催泪弹和燃烧瓶狠狠掷向那片混乱的区域。
玻璃碎裂声伴随着“嗤嗤”的引信燃烧声接连响起，浓烟翻滚而出，辛辣气味钻入鼻腔，刺激得人泪水直流；火焰腾空而起，映红了半边夜空，灼热气浪扑面而来，连空气都在扭曲。
营地的大门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缓缓打开。
身高七米的铁骑01号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来，每一步落下都引发地面微微震颤，碎石蹦跳。它右臂狰狞的穿刺刃上，还滴落着未干的机油，在月光下泛着黑亮的光泽，砸在地上发出“嗒、嗒”的轻响。
外放扩音器里，响起了陈默那毫无波澜的声音：“各位深夜来访，没带拜帖也就算了，还想空手走？”
“给我轰平他们！”赤獠首领被这番羞辱激得双眼通红，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
数枚火箭弹拖着尾焰，发出尖锐的呼啸声，从不同角度射向铁骑01号。
陈默不退反进，操纵机甲猛地向前一个滑步，巨大的机械臂抓住旁边一辆报废校车的残骸，如同盾牌般横在身前。
“轰！轰！”两发火箭弹在校车残骸上炸开，狂暴的冲击波夹杂着灼热气流席卷四周，金属碎片如雨点般四射，叮叮当当地击打在机甲装甲上，留下道道白痕。
陈默精准地预判了第三发火箭弹的轨迹，机甲一个灵巧的侧身，任由那枚火箭弹擦着肩甲飞过，在后方炸出一个大坑，泥土与碎石高高扬起，簌簌落下。
借着爆炸的气浪，陈默操纵机甲一个翻滚，瞬间贴近了赤獠的指挥车。
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中，铁骑01号的掌心刺刃闪电般插入皮卡的引擎盖，随着陈默一声爆喝，整辆数吨重的改装皮卡被硬生生掀翻在地！
头领车被秒杀，这一幕彻底击溃了赤獠成员的心理防线。
他们怪叫着，丢下武器，开始四散奔逃。
只剩下那名兽皮壮汉，大概是知道自己罪责难逃，竟拔出一把砍刀，狂吼着朝另一个方向亡命狂奔。
陈默没有去追那些杂鱼。
他抬起机甲的左肩，一具微型导弹发射巢缓缓升起，瞬间锁定了那名逃跑的首领。
然而，就在发射指令下达的前一秒，他却收回了手指。
杀了他，线索就断了。
下一刻，铁骑01号背后的推进器喷射出淡蓝色的光焰，沉重的机甲以与其体型完全不符的速度猛冲出去，眨眼间便拦在了那壮汉身前。
陈默甚至没有使用武器，只是用钢铁的拳头，一拳将对方砸晕在地——拳风呼啸而至，伴随着骨骼塌陷的闷响，那人像破麻袋一样瘫软下去。
他拎着昏迷的俘虏，如同拖着一只破麻袋，一步步走回营地。
当铁骑01号重新归位，警报解除的钟声敲响第三遍时，启明营已恢复战备状态。
半夜，指挥室。
血迹斑斑的椅子上绑着那个兽皮壮汉，嘴被撬开，吊着生理盐水维持生命。林晚秋翻着他眼皮：“药剂已注射，最多撑六小时。”
可任凭电击、幻觉诱导、亲人影像刺激……男人始终沉默。
直到凌晨两点十七分，看守转身取记录仪的刹那，他猛然低头撞向桌角，颈后一块皮肤突然裂开，一枚微型胶囊弹射入口中。他狠狠咬碎，身体剧烈抽搐，嘴角溢出黑色泡沫。
“神经毒素！”林晚秋惊呼，“他们体内都种了自杀芯片！”
唯一的收获，是王工从他藏在靴子里的一个微型通讯器中，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恢复了一段被反复加密的音频片段。
那段音频很短，只有一把经过电子处理、分不清男女的声音：“……启明节点已确认激活，立即执行‘回收计划’，必要时可联系‘议会第七处’寻求支援。”
“议会……他们背后真的是议会？”林晚秋的脸色一片煞白，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启明营这点力量，在那个统治着这片废土的庞然大物面前，连螳臂当车都算不上。
陈默却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不对劲……如果是议会主力，想抹掉我们，早就该派出机甲部队直接碾压过来，而不是派赤獠这种上不了台面的雇佣兵来试探。这更像是……议会内部的某个分支，在没有得到授权的情况下，私自行动。”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指挥室中央，那台被王工修复了一半的基地核心控制台，突然嗡鸣起来。
王工猛地抬头：“不可能！我昨天刚切断主电源……”
屏幕上雪花点闪烁，最终汇聚成一行猩红的警告文字：
警告：检测到未知同类信号源强烈干扰，建议立即启动“蜂巢协议”。
紧接着，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一个陌生的通讯频率强行切入了营地的内部频道。
一阵刺耳的电流声过后，一个沙哑、疲惫却异常坚定的女声响起，她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干扰：
“陈默？你……你还活着……我是凌霜，时间不多了，你听我说——你已被‘暗面议会’列为S级清除目标。”
话音戛然而止。
全息投影骤然熄灭，通讯频道里，只剩下滋滋的电流声，在死寂的指挥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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