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
吕布暴喝如雷,炸破死寂
胯下黑马猛地窜出,长戟撕裂空气,发出凄厉尖啸,直刺王景面门!
戟锋未至,凛冽的杀意已压得周遭百官呼吸一窒。
袁隗眼中闪过一丝得色,丁原更是攥紧了拳,仿佛已见王景脑浆迸裂。
王景重瞳微闪,那迅若奔雷的一戟,轨迹、力道乃至所有细微破绽,在他眼中已洞若观火。
直至戟风割面,他才猛地一夹马腹!
赤兔通灵,激昂长嘶中向侧前方灵巧一踏,间不容发的让过戟锋最盛之处!
同时,王景手中黝黑铁枪毒龙般探出,并非格挡,而是算准了吕布因狂喜而全力尽出、无法变招的刹那,精准点向戟刃与杆的连接处!
“铛——!”
金铁爆鸣刺耳!
火星炸裂!
吕布脸上狞笑瞬间僵住,一股远超他想象的沛然巨力自戟上轰然传来,震得他双臂酥麻,气血翻腾,几乎握不住长戟!
“什么?!!”
他瞳孔急缩,心中骇浪滔天,借力带马狼狈回旋,才堪堪卸去那股恐怖的力道,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
不过,王景的强悍,也让吕布狂性大发:“有点意思,再来!”
虓虎之威轰然展现,戟势如狂风暴雨,漫天戟影将王景周身笼罩。
王景却如礁石屹立惊涛。
赤兔马嘶鸣腾挪,总在最后一刻避开致命攻击。
他手中铁枪或刺或扫,简约高效,每一击都势大力沉,逼得吕布连连格挡,竟完全陷入守势!
十合已过!
王景陡然冷喝,气势再度暴涨!
他抓住吕布力劈后那一瞬息的空隙,铁枪如黑色闪电,变招为横扫千军!
吕布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瞳孔骤缩,慌忙回戟格挡!
“轰!”
枪戟第三次悍然碰撞,声响沉闷如雷!
“噗!”
吕布虎口彻底崩裂,鲜血淋漓,长戟哀鸣着脱手飞出,“砰”的一声插入十数步外的地面!
王景枪势不收,顺势下拍,枪杆重重砸在吕布肩甲之上!
“铿!”
甲叶瞬间凹陷崩飞!
“呃啊!”
吕布如遭山撞,雄壮身躯直接砸飞离鞍,喷出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摔入尘埃!
尘土飞扬中,冰冷的枪尖已点在他喉间。
吕布抬头,逆光中,那道身影巍然端坐马背,重瞳深邃,俯视着他,那目光中的平静比任何凶戾都更让他心悸。
虎口鲜血滴落,他不敢动弹分毫。
“杀你,易如反掌。”
王景声音平淡,却带着睥睨天下的霸气:“念你武艺练来不易,滚吧。”
无尽的屈辱与恐惧交织,吕布挣扎爬起,心神剧震,甚至无颜去看那深深插入土中的长戟,踉跄退走。
全场死寂。
文武百官的呼吸似乎在那一刻被掐断了,唯有风声掠过场中,卷起几缕尘埃。
那不是激战,那更像是成年人对孩童的教训。
丁原脸色铁青如铁,看向吕布的眼神中充满了冰冷的失望与嫌恶,嘴角微微抽动,强压下几乎脱口而出的斥骂。
但那无声的鄙夷,却比任何声音都更尖锐地刺入吕布眼中、心中。
袁隗老脸阴沉如水。
袁绍、袁术对视,眼中尽是骇怒。
王允激动得浑身微颤,心中狂呼:“天佑我王家!景儿真乃霸王再世耶!”
王景拨马回身,不再看手下败将一眼。
何太后纤手捂心,深吸一口气,将眼中那抹异彩强行压下,瞬间恢复了太后的威仪,凤目含煞,扫向丁原与袁隗:“执金吾,袁太傅!尔等纵容部将,公然冲驾,袭杀功臣,该当何罪?!”
丁原、袁隗面色剧变,慌忙出列。
袁隗抢先一步,躬身道:“太后明鉴!吕布匹夫之勇,冲撞圣驾,臣等万死!然其心亦是为国除奸,只是不辨真伪,心急莽撞。万望太后念在其昔日微功,从轻发落!”
丁原亦紧随其后:“臣御下无方,罪该万死!请太后只治臣一人之罪!”
何太后岂不知他们心思,冷笑一声:好一个‘心急莽撞’!好一个‘为国除奸’!
若王景方才身手稍慢半分,此刻已是戟下亡魂,这‘奸’字,是不是又要安在他的头上?!
可是面对眼前掌握实权的重臣,她只能见好就收,语气稍缓,却依旧冰冷:“念尔等亦是忧心国事,被这莽夫裹挟,此次便不予深究。望尔等日后严加管束,莫再生事!”
“谢太后恩典!”
两人暗松一口气,背后却已惊出冷汗。
旋即,何太后声音拔高,清晰传遍全场:“河南尹王允,公忠体国,教子有方,于国有救驾定乱之大功!”
“即日起,擢升司徒,录尚书事,协理朝政,总领百僚!”
“其子王景,勇冠三军,诛杀国贼董卓,护卫哀家与陛下于危难之际,功在社稷!”
“特封卫将军,假节钺,总督洛阳宫禁宿卫,京畿防务,拱卫京师!”
“臣,王允。”
只见王允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疾步出列,以头触地,行了一个无比郑重的大礼。
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沙哑与哽咽:“谢陛下、太后隆恩!”
“老臣...惶恐!匡扶社稷乃人臣本分,实不敢当此重赏!”
“然太后信重,天恩浩荡,老臣唯有竭尽残躯,肝脑涂地,以报陛下、太后!”
王允跪伏在地,肩头微微颤动,将激动的神色掩于百官视线之下。
王景倒是没有王允那般做作,王景于马上微微躬身,声音沉稳,却清晰地传遍全场:“臣,王景,领旨谢恩。”
“必持此节钺,扫荡奸宄,拱卫京畿,不负陛下、太后所托!”
何太后目光最后转向丁原,冷声道:“丁建阳,即日起,皇宫一应守卫之责,皆交由卫将军王景接管!”
“你之部曲,退守原有营垒,无诏不得擅入宫禁及惊扰百姓!”
丁原脸色阵青阵白,在王家父子赫赫兵威与太后懿旨面前,纵有万般不甘,也只能咬牙躬身,交出调遣宫禁卫队的部分兵符印信,恨恨退下,心中已将吕布骂了千万遍。
百官队伍末尾,曹操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暗凛:“王景勇略,已非凡人!”
“王允老谋深算,隐忍至此。袁氏四世三公,树大根深,岂肯甘休?”
“这洛阳城,已成虎狼争食之险地,非久留之所!”
他不再犹豫,悄然退至人群之后,对身边心腹低语:“速回府邸,轻装简从,我们即日便离开洛阳,回谯郡观望!”
“是。”
......
洛阳皇宫易主,王景麾下虽拥兵数千,声威大振,但内部成分复杂。
华雄、李傕、郭汜、张济、樊稠几人聚在一处临时营帐中,帐内气氛沉闷。
他们虽得了封赏,成为朝廷的中郎将,但乱世之中,虚名远不如实实在在的钱粮兵甲来得安心。
华雄性子最急,忍不住压低嗓子:“王将军…待咱兄弟们,倒也算仁义。”
李傕擦拭着刀鞘,眼皮未抬:“可是仁义不顶饿。洛阳米贵,弟兄们刀口舔血,图的不过是养家糊口,博个前程。如今这空头官衔,怕是......喂不饱饿狼,寒了人心呐。”
郭汜阴恻恻接口:“董使君在时,可不是这般......”
话未说尽,但帐内几人都明白意思。
前途未卜,人心浮动。
这些话,正好被刚刚进入营中的王景听到。
几人顿时大惊,膝弯一软,就要跪地请罪。
然而,不等他们的膝盖触及地面,王景冷冽的声音已然斩落:
“站直了。”
三个字,平淡无奇,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志,硬生生窒住了他们下跪的趋势。
华雄、李傕等人僵在原地,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一时间竟有些无措。
王景的目光扫过几人惊疑不定的脸,继续道:“我要的是能打仗的兵,不是只会磕头的废物。”
“你们要什么,我知道。”
王景的声音里听不出半分喜怒:“既入我麾下,刀锋所指,功赏过罚,皆有其度。”
“本将军不会让兄弟们饿着肚子打仗。”
“在此候着。”
他不再多言,转身出帐,翻身上马。
董卓以利诱之,我岂能空画大饼?
此刻宫内初定,太后正需倚重于我,此时不讨要实利,更待何时?
心念既定,他一抖缰绳,在策马直驱洛阳宫阙。
......
宫阙深处,嘉德殿偏殿。
何太后已沐浴更衣,云鬓高耸,珠钗璀璨,一身绯红宫装将她衬得威仪之中又显丰秾。
得知王景过来,她特意屏退了左右宦官、宫女,只留王景一人在此。
她端坐于案后,目光落在王景身上,那目光里有着劫后余生的松弛,更有一种审视珍器般的玩味与欣赏。
“王将军来了。”
何太后声音放缓,褪去了朝堂上的冷厉,多了几分只在殿内才有的、近乎私语的温和:“近前些说话。”
“此次颠沛,若无卿家,我母子恐已遭不测。”
“如今见卿家巍然于此,哀家与陛下之心,方得安稳。”
王景依言上前几步,依旧保持着臣子的分寸:“护卫太后、陛下,乃臣分内之事。”
何太后目光在他英挺的面容与肩甲上未尽的征尘上停留了一息,才缓缓道:“分内之事,也分做得是好,还是不好。卿家做的,是擎天保驾之功。”
她唇角噙着一丝极淡的、意味难明的笑意:“哀家与陛下,自然不会忘了这等大功。往后这宫禁安危,社稷重任,还要多多倚仗卿家了。”
王景微微躬身,顺势接话,将太后的“倚仗”之语引向实处:“蒙太后信重,臣必竭尽全力。如今宫禁初定,百废待兴,首重赏功罚过,安定军心。”
他话音一顿,这才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一份帛书,双手呈上:“此乃臣草拟的此次护驾有功将士的封赏名录及所需钱粮用度细则,事关重大,请太后圣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