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铐“咔哒”一声锁死的脆响,仿佛一道惊雷,劈开了四合院上空积郁了几十年的阴霾。
整个院子瞬间死寂,随即被滔天的声浪彻底引爆。
平日里高坐神坛、言出法随的一大爷易中海,那个永远背着手、用鼻孔看人、满嘴仁义道德的八级钳工,竟然被戴上了冰冷的手铐!
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贾家。
这里早已不是一锅粥,而是一锅烧干了锅底,只剩下呛人黑烟的绝望。
贾东旭瘫在椅子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屋顶的蜘蛛网,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成了一滩烂泥。秦淮茹的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无声的抽噎,红肿的眼眶让她那张原本俏丽的脸庞显得格外憔悴。
贾张氏在最初的惊骇与恐惧过后,那颗被猪油蒙了几十年的心,又一次展现出了它顽强而丑陋的生命力。
她浑浊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快盘算。
易中海倒了。
贾家最大的那棵参天大树,被人连根拔起,轰然倒塌。
完了!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她强行掐灭。
不,还没完!
她的视线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最后死死锁定在了中院那间熟悉的屋子。
傻柱!
对,还有傻柱!
那个被他们贾家当驴一样使唤了二十年,被秦淮茹勾勾手指就言听计从的傻子!
他是院里现在唯一还能指望的人!
一瞬间,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贾张氏脸上那惊恐的表情迅速褪去,她狠狠地用袖子在脸上抹了一把,硬是挤出了几分悲痛欲绝的神态。
她深吸一口气,酝酿好情绪,随即像一头被激怒的老母猪,嘶吼着冲向了中院。
此时的傻柱,正独自一人坐在昏暗的屋里。
他面前的桌子上,还放着中午吃剩的半盘花生米。
可他一粒也吃不下了。
他的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反复回放着刚刚发生的一幕幕。
易中海被押走时,那不敢置信、瞬间苍老了二十岁的脸。
贾东旭在关键时刻,毫不犹豫地把所有责任推到易中海身上的那副嘴脸。
还有秦淮茹……她躲在人群后面,那复杂的眼神。
这一切,像一把重锤,狠狠砸碎了他过去几十年建立起来的世界。
原来,他一直敬重的一大爷,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原来,他掏心掏肺对待的贾家,是一窝养不熟的白眼狼。
他信奉的一切,他坚守的道义,在赤裸裸的利益面前,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感觉自己胸口堵得慌,一股无法言说的冰冷,正从心脏向四肢百骸蔓延。
就在这时。
“傻柱啊!我的儿啊!”
一声凄厉到足以划破耳膜的哭嚎,猛地从门外传来。
房门被“砰”的一声撞开,贾张氏像一颗炮弹般冲了进来。
她连站都“站不稳”,双腿一软,重重地跌坐在冰凉的地面上。
“哎哟喂!我的老天爷啊!”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蒲扇般的大手“啪啪”地拍打着自己肥硕的大腿,发出的声响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刺耳。
“你可得为我们贾家做主啊!”
贾张氏哭得惊天动地,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声音里带着巨大的委屈与悲愤。
“我们家也是被易中海那个老畜生给蒙骗了啊!”
“他当年跟我们说,只要什么都听他的,就能保我们家东旭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孤儿寡母的,没个男人撑腰,哪懂那么多弯弯绕绕,还不是他说什么,我们就是什么!”
这番话,说得是声泪俱下,感人肺腑。
她三言两语,就将自己从一个合谋者,摇身一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受害者。
所有的罪责,都轻飘飘地落在了那个已经被带走的易中海身上。
死无对证。
她一边嚎,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飞快地瞟着傻柱的反应。
看到傻柱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她心头一紧,立刻加大了戏码,开始打起了感情牌。
“傻柱啊……”
她的声音陡然一转,变得凄楚而可怜。
“你看在淮茹的份上,她……她为你缝缝补补,操劳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你看在棒梗他们几个孩子的份上,他们还那么小,可不能没有爹啊!东旭要是也进去了,我们这一家子可怎么活啊!”
她声嘶力竭地哭求着。
“你去跟厂领导求求情,你跟他们说,这事儿都是易中海一个人干的,跟我们贾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行不行啊?傻柱!我老婆子给你跪下了!”
要是放在昨天,哪怕是今天早上。
傻柱只要一听到秦淮茹的名字,一想到她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早就软成了一滩水。
别说去求情,就是要他的命,他可能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可现在……
不一样了。
他亲眼看到了,在保卫科的人面前,贾东旭是如何毫不犹豫地把易中海推出去当替死鬼的。
那份决绝,那份冷酷,让他通体冰寒。
他看着眼前这个在地上打滚撒泼、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老虔婆,心中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让他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
一股从未有过的、冰冷刺骨的恶心。
他想起了易中海被带走时,投向贾家方向那绝望而怨毒的眼神。
再看看贾张氏这副惺惺作态的嘴脸。
傻柱的心,彻底凉了。
凉得像三九天的冰窟窿。
他缓缓地站起身。
身体的动作,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稳与决绝。
他没有去扶撒泼打滚的贾张氏。
他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她。
他的目光越过她,投向了门外那片灰蒙蒙的天空。
一种从未有过的、冷漠到极点的语气,从他的喉咙里挤了出来,字字清晰。
“贾大妈,你们家的事,与我无关。”
说完,他不再停留,径直转身,朝着里屋走去。
“砰!”
一声巨响。
里屋的门被他重重地关上,震得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贾张氏那震耳欲聋的哭嚎声,像是被一把无形的剪刀,瞬间剪断。
她愣在原地,保持着拍打大腿的姿势,满脸的泪痕还未干透,嘴巴微微张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傻柱……
他刚才说什么?
与他无关?
足足过了十几秒,贾张氏才猛地反应过来。
一股被愚弄的羞辱感和计谋落空的恐慌,瞬间化为滔天的怒火!
“傻柱!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她从地上一跃而起,像一头发疯的野兽,冲到里屋门前,用拳头狠狠地砸着门板。
“你忘了淮茹是怎么对你的吗!你忘了你吃了我们家多少东西吗!”
“你个挨千刀的!你不得好死!”
她的叫骂声尖利而刻薄,充满了怨毒。
然而,无论她怎么拍门,怎么叫骂,那扇紧闭的房门后面,都没有再传出任何一丝一毫的声音。
门板的震动渐渐停了。
贾张氏的叫骂声也渐渐弱了下去。
她喘着粗气,手掌拍得通红,可那扇门,依旧死死地关着。
一股彻骨的寒意,顺着她的脊椎骨,直冲天灵盖。
她终于明白了。
这个被她们家当了二十年冤大头,当了二十年备胎,当了二十年免费劳动力的傻柱……
这一次,是真的心冷了。
她的计谋,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彻底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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