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到极致的诡异气息。
往日里那些高谈阔论、邻里情长的虚伪面具，随着一大爷易中海的轰然倒台，被撕得粉碎。
取而代之的，是紧闭的门窗，是压低了声音的咒骂，是孩子被吓得不敢出声的呜咽。
整个大院，仿佛一座刚刚经历过一场无声地震的废墟，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角落里，警惕地舔舐着伤口，同时用怨毒的目光窥伺着他人。
这片死寂与混乱的中心，唯有后院林卫的屋子，透出截然不同的生机。
屋檐下，一辆崭新的三轮车安静地停放着，车身被擦拭得一尘不染。旁边一口硕大的铁锅，锅面光洁如镜，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清冷的光。
屋内的角落里，麻袋整齐地堆叠着，一个敞开的袋口露出里面颗粒饱满的优质黄豆，另一个则散发出纯粹的麦香，是上好的白面。
一切都井然有序，充满了即将喷薄而出的活力。
这股欣欣向荣的气息，与院里其他角落的腐朽和死气，形成了一道泾渭分明的天堑。
然而，站在这片希望之中的林卫，眉头却无声地拧了起来。
他的视线扫过这些精心准备的家当，脑中飞速地进行着最后的盘算。
“还是缺钱。”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盘旋，带来一丝紧迫感。
父母留下的六百多块抚恤金，在置办了这辆定制的三轮车、铁锅、炉灶以及首批原料后，已经所剩无几。
开张之后，生意肯定不会差，这是他对系统配方的绝对自信。
但资金的回笼需要时间，一分一毛地积累，速度太慢。
他的脑子里，装着无数个超越这个时代的商业蓝图，从连锁餐饮到服装加工，再到未来的房地产……每一个计划，都需要一笔雄厚的启动资金。
没有足够分量的第一桶金，所有的宏伟构想，都只是镜花水月，是空中楼阁。
豆浆油条摊，只是他踏入这个时代的第一步，一个用来积累原始资本的跳板，绝不是他的终点。
“看来，不能再等了。”
林卫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那股潜藏在平静外表下的锋芒，再也无法掩饰。
“是时候，去执行下一步计划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屋内的东西再次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用一把坚固的铜锁锁好了房门。
这一次，他没有在院里停留，而是迈开大步，径直朝着轧钢厂的方向走去。
他的目标明确而坚定。
他要去拿回真正属于自己的，那笔被遗忘、被刻意掩盖、也最为珍贵的一笔遗产——那两个被易中海利用职权暗中冻结的，属于他父母的正式工指标！
1979年，一个正式工指标意味着什么？
那是一个家庭的铁饭碗，是无数人挤破头也求不来的安稳和荣耀。
在黑市上，一个指标的价值，足以让任何人疯狂。保守估计，至少能卖到八百块，若是遇到急需的人，卖到一千块也毫不稀奇。
两个指标，就是一笔接近两千元的巨款！
这笔钱，足以让他所有的商业计划，从纸面上的空谈，变成可以触摸的现实！
……
与此同时。
轧钢厂，保卫科的临时关押室。
阴暗，潮湿。
空气里混杂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
易中海颓然地坐在冰冷的床板上，曾经作为八级钳工、一大爷的那份体面和威严，早已荡然无存。花白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浑浊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就在刚才，一个负责看守他的年轻干事，大概是觉得他已经彻底垮了，没什么威胁，便在送饭的时候多说了几句嘴。
话语里，满是对四合院那些破事的幸灾乐祸。
从干事那轻描淡写的叙述中，易中-海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
傻柱，那个他一手扶持、当成自己养老保障的傻柱，并没有像贾张氏哭嚎着要求的那样，去厂里为贾家求情。
他把自己关在屋里，闭门不出了。
这个消息，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易中海心中残存的幻想。
“哼……傻柱……”
一声冰冷的、发自肺腑的嗤笑，从易中海干裂的嘴唇里逸出。
“到底，还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他眼中最后一点指望的微光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冰冷。
他彻底失望了。
为了给傻柱铺路，为了让他心甘情愿地给贾家当牛做马，最终为自己养老，他易中海付出了多少心血？
可结果呢？
自己一倒台，这个被他寄予厚望的“孝子”，连出来奔走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贾家那颗棋子，算是彻底废了。
傻柱这个工具，也已经完全靠不住了。
冰冷的现实，让易中海浑身发抖。他猛然意识到，在这间冰冷的关押室里，在这场足以毁灭他人生的风暴中，他唯一能依靠的，从来就不是别人。
只有他自己！
求人不如求己！
既然那些棋子已经失去了作用，甚至可能反过来咬他一口，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先一步把他们全部牺牲掉！
一个狰狞而疯狂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迅速成型。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铁门前，用力地拍打着门板。
“同志！开门！”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决绝。
看守的干事不耐烦地走了过来：“喊什么喊！老实点！”
易中海透过门上的小窗，用一双闪烁着毒蛇般阴狠光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
“同志，我要见王科长。”
他的语气平静下来，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我有重大情况要揭发！”
“我要全面配合组织的调查，把我所知道的所有人的问题，都一五一十，全部说清楚！”
为了自保，为了能从这场风暴中爬出去，哪怕只是减轻一点罪责，这位在四合院里道貌岸然了几十年的一大爷，做出了他一生中最恶毒的决定。
他要掀翻整个棋盘！
他要将他所知道的，关于贾家、关于傻柱、关于秦淮茹……关于这个院子里所有人的龌龊和罪恶，全部和盘托出，作为献给组织的“投名状”！
一场由他亲手点燃，即将把所有人拖入地狱的滔天大火，已然在暗中酝酿。
四合院里这些禽兽的末日，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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