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的决裂,像一把抽走了地基的铁锹,让贾家这座本就摇摇欲坠的破屋,轰然垮塌。
天,塌了。
最大的经济来源被斩断,轧钢厂那张天文数字般的罚款单,则像一道催命符,悬在贾家每一个人的头顶。
恐慌和绝望,在逼仄的屋子里无声地蔓延,比冬日里的寒风还要刺骨。
家里的米缸早就见了底,连最后一捧棒子面都刮不出来。
饥饿,是最好的催化剂,将人性最深处的丑陋与恶毒,毫无保留地蒸发出来。
贾东旭彻底成了一个废人。
他整日抱着一瓶劣质的烧刀子,用酒精麻痹自己残废的身体和同样残废的灵魂。
酒液入喉,烧灼的不是他的食道,而是他那点可怜的、被现实碾碎的自尊。
于是,所有的怨气、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无能狂怒,都有了一个绝佳的宣泄口。
秦淮茹。
“贱人!扫把星!”
一个油腻的耳光扇在秦淮茹脸上,火辣辣的疼。
贾东旭通红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嘴里喷着熏人的酒气。
“克死了我爹还不够!现在还要克死我们全家!”
“我打死你这个丧门星!”
拳脚落在身上,闷闷的,很疼。
但秦淮茹已经感觉不到了。
她的心,早就麻木了。
她只是默默地承受着,任由眼泪混着屈辱,吞进肚子里。
这天,屋子里的空气冷得能结出冰碴。
最后一丝火星也熄灭了。
家里,真正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
一直枯坐在床沿的贾张氏,那双标志性的三角眼猛地一睁,射出两道阴冷的寒光,死死地钉在秦淮茹身上。
“我不管!”
她的声音尖利得像一把锥子,狠狠刺向秦淮茹的耳膜。
“你今天要是借不回粮食,就别想进这个家门!”
秦淮茹顶着红肿的眼眶,像个游魂一样走出了家门。
她走遍了整个四合院,敲响了一扇又一扇熟悉的门。
然而,迎接她的,不再是往日里的寒暄与客套。
有的是紧闭的门扉。
有的是不耐烦的驱赶。
有的是隔着门缝投来的、怜悯又鄙夷的目光。
如今的贾家,就是一个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神。
谁还敢跟这个无底洞沾上关系?
夜幕降临,秦淮茹拖着灌了铅的双腿,两手空空地回到了那个所谓的“家”。
屋内的灯光昏暗,将贾东旭那张因酒精而浮肿的脸,映照得格外狰狞。
他看到秦淮茹空空如也的双手,一股邪火“轰”地一下,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酒劲彻底上头。
他嘶吼着,一把抄起屁股底下的方凳,高高举过头顶,朝着秦淮茹的头就砸了过去!
“没用的东西!”
“连点钱都借不来!老子养你有什么用!”
“我打死你!”
风声呼啸,凳子带着千钧之势砸下。
秦淮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陡生!
一直坐在旁边,如同雕塑般冷眼旁观的贾张氏,毫无征兆地爆发了!
她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母狼,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猛地从炕上弹了起来!
但她扑向的,不是秦淮茹。
是她的亲生儿子,贾东旭!
只见她一个箭步冲到墙角,抄起那根用了半辈子的、光溜溜的擀面杖!
她的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母爱与心疼,只有疯狂!怨毒!和被彻底摧毁的歇斯底里!
她冲到贾东旭面前,双手高高举起擀面杖,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贾东旭那条瘸了的、打着石膏的腿,狠狠地砸了下去!
“我贾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废物!”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异响。
“打老婆!你他妈的打老婆算什么本事!”
“砰!”
又是一下!
“有本事出去赚钱啊!你有本事让老娘过上好日子啊!”
贾张氏一边哭喊,一边机械地、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擀面杖。
眼泪和鼻涕糊了她一脸,让她那张老脸扭曲得如同恶鬼。
她不是在保护秦淮茹。
她是在发泄!是在怨恨!
怨恨这个儿子,这个她倾注了所有心血、寄托了所有希望的儿子,竟然是这样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他不仅没能让她当上老封君,反而亲手将这个家拖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几十年的算计!几十年的心血!
全完了!
全都被这个废物给毁了!
“啊——!”
贾东旭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那声音凄厉得不像人声。
他抱着自己那条已经变形的瘸腿,在冰冷的地面上痛苦地翻滚、抽搐,像一条被敲断了脊梁的野狗。
秦淮茹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一幕。
看着那个如同疯魔乱舞的贾张氏。
看着在地上哀嚎的贾东旭。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最后冻结了她的心脏。
这个家,已经彻底疯了。
这个家,完了。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