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凤言动九天 > 第15章 旧账新火照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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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墨,泼在巍峨的宫墙上,将一切喧嚣与荣耀都吞噬殆尽。

就在凤栖梧于朝议之上,以雷霆之势挫败户部侍郎赵廷章的消息还未传遍六宫之时,一记更阴狠的闷棍,已然砸向了她最脆弱的软肋。

档案库外,枯黄的落叶被夜风卷起,打着旋儿贴着冰冷的石阶。

杜七娘就倒在那里,像一截被随意丢弃的枯木,气息微弱。

她那双常年翻阅卷宗、布满褶皱的手,此刻正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扭曲着,右手五指血肉模糊,竟是被铁钳生生夹断。

几片未来得及完全燃烧的纸灰,如黑色的蝴蝶,在她身边无声飘落,那是她用半生心血换来的罪证。

“是赵廷章的人!”程婉儿提着灯笼,声音因恐惧和愤怒而剧烈颤抖,连光影都随之晃动,“他们传话,说杜姑姑若再敢多说一个字,她远在北境戍边的儿子和儿媳,即刻就会被贬为矿奴,永世不得翻身!”

掖庭的偏院里,药味和血腥气混杂在一起,刺鼻得令人作呕。

凤栖梧赶到时,刚被太医处理过伤口的老人蜷缩在硬板床上,浑浊的眼泪濡湿了花白的鬓角,她看到凤栖梧,干裂的嘴唇哆嗦着,发出的声音破碎不堪:“姑娘……我不该……我不该把那东西给你的……现在害了我的儿……他们要去挖矿了……是我害了他们啊……”

老人家的哭声像一把钝刀,一下下剜着在场每个人的心。

凤栖梧却异常平静,她缓步上前,在床边蹲下,轻轻握住杜七娘那只被布条层层包裹的残手。

她的掌心温热而有力,声音低沉得仿佛能砸进地底,却又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姑姑,你听着。不是你错了,是这个吃人的规矩错了。”

她的目光穿过昏暗的房间,望向窗外沉沉的夜幕,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会让他们所有人都知道,烧掉的字,可以一笔一划重新写出来;被压住的话,也一样能响彻九重天!”

次日天光微亮,所有人都以为凤栖梧会直奔文华殿,乘胜追击。

然而,她却换上了一身朴素的宫人服饰,亲自拿起扫帚,在档案库前的石阶上,一下,一下,规律地清扫起来。

这一扫,便是整整两个时辰。

宫人们远远地围观,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在他们看来,这位昨日还意气风发的女官,显然是遭到了赵侍郎雷霆万钧的报复,吃了大亏,如今只能用这种自罚的方式来表达无声的抗议和屈辱。

无人知晓,在那看似屈辱的重复动作下,凤栖梧的眼眸利如鹰隼。

她在清理昨夜杜七娘挣扎时留下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血迹,更是在每一个弯腰的瞬间,用袖口的遮掩,将一枚小小的、刻有“户部监”篆字的黄铜靴钉,用巧劲悄无声息地嵌进了门槛的一道微小缝隙里——那是赵廷章府上亲信家奴惯穿的靴子样式,是她前世就牢记于心的细节。

做完这一切,她直起身,将扫帚交给一旁等候的程婉儿,只低声吩咐了一句:“去,把这份东西,‘不小心’掉在都察院御史的轿子前。”

那是一份匿名揭帖,言辞简练:“某侍郎为毁罪证,夜遣家奴行凶,其人慌不择路,遗落信物于门前,足迹可验。”

雷厉风行的都察院御史不出半日便带人封锁了现场。

勘验结果很快出来,门槛缝隙中的铜钉被当场起获,其形制、花纹与从赵府仆役处搜来的备用靴钉完全吻合。

铁证如山,赵廷章百口莫辩,当即被迫以“突发恶疾”为由,闭门谢客,实际上是被天子下令禁足。

一记漂亮的反击,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当夜,凤栖梧独坐灯下,将杜七娘冒死交出的几张残页,与今日搜集到的所有证据,包括那枚作为关键证物的铜钉拓印,一并归入一个全新的卷宗。

她提起笔,在卷宗的封皮上,写下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灰录》。

而后,她在扉页郑重写下开篇之语:“史可焚,人可辱,唯真相不可永埋。自此以后,我所言每一字,皆为刀;我所行每一步,皆为证。”

窗外朔风骤起,吹得烛火疯狂摇曳,跳动的光影投射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如刀锋般冷冽的轮廓。

与此同时,远在另一端的质子府深处,一双修长的手正缓缓展开一幅精密的北境舆图。

夜阑的指尖在图上轻轻划过,最终,落在了“朔云岭”三个字上。

那正是杜七娘儿子戍边挖矿的流放之地。

他望着那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轻声自语:“已经开始掘地三尺了么……这一次,或许我们真的能,把这座腐朽的宫城,彻底翻过来。”

赵侍郎称病的消息像长了翅膀,顷刻间飞遍了前朝后宫。

然而,比这道捷报传得更快更诡异的,是掖庭深处,关于一只断手和几缕纸灰的窃窃私语。

这无声的震动,远比朝堂上的唇枪舌剑,更能撼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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