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谷的风带着米酒的醇香,吹得向日葵花盘沙沙作响。陈砚站在新落成的花房前,看着林小满将最后一块玻璃嵌进窗框,阳光透过玻璃折射进来,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花房里培育着从铁山送来的郁金香,粉的、黄的、紫的,开得正盛,与外面大片的向日葵交相辉映,像打翻了的调色盘。
“老顾他们还有多久到?”林小满擦了擦额头的汗,围裙上沾着泥土,却难掩眼底的笑意。今天是绿谷的“花节”,也是陈砚和她约定成亲的日子,铁山的人一早就动身了,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快了。”陈砚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指尖不经意触到她颈间的银链——那枚源质原石被阳光照得透亮,像藏着一汪清泉。“安安和小石头去村口接了,说是要给老顾叔一个惊喜。”
正说着,村口就传来了喧闹声。两人相视而笑,快步走了出去。只见铁山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进了村,老顾骑着一匹枣红马走在最前面,怀里抱着个巨大的铁皮盒子,后面跟着扛着米酒桶的队员,还有几个捧着花束的孩子,显然是精心准备过的。
“陈砚兄弟!林小满妹子!”老顾翻身下马,爽朗的笑声震得向日葵花都在摇晃,“看看我给你们带什么好东西了!”
打开铁皮盒,里面是个用黄铜打造的向日葵摆件,花盘里嵌着七颗彩色的源质结晶,转动时能发出清脆的铃声。“这是铁山最好的铁匠打的,说是叫‘七星向阳’,保佑你们日子红火,子孙满堂!”
林小满的脸颊瞬间红透,接过摆件的手微微颤抖。安安跑过来,拉着她的胳膊就往广场跑:“小满姐,快去看看我们布置的新房!小石头他们把向日葵花环都编好了!”
广场中央的石碑旁,已经摆好了几张长桌,上面放着张婆婆做的米糕、老胡酿的米酒,还有孩子们采来的野花。最引人注目的是石碑上新刻的字——“向阳而生”,是陈砚亲手刻的,笔锋刚劲,透着一股蓬勃的生命力。
陈砚和老顾坐在长桌旁,看着孩子们在向日葵田里追逐打闹,时不时碰杯喝上一口米酒。老顾说起铁山的近况,说他们在废墟里找到了更多种子,打算明年也种上一片向日葵,到时候请绿谷的人去做客。
“对了,”老顾放下酒杯,神色严肃了些,“北方冰川那边,我们派了巡逻队盯着,没发现守望者残余势力的动静。母巢的能量场很稳定,安安留下的监测器也没异常。”
陈砚点点头。从冰川回来后,他总有些隐隐的不安,仿佛有什么事还没结束。但看着眼前的景象——盛开的鲜花,欢笑的人们,还有远处花房里林小满忙碌的身影,那点不安又被压了下去。或许,是他想多了。
“陈砚哥!该拜堂了!”安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崭新的靛蓝色外套,袖口的向阳花在阳光下格外鲜亮。林小满站在石碑前等他,穿着一身红裙,那是村里的妇人连夜赶制的,裙摆上绣着金色的向日葵,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
没有复杂的仪式,只有张婆婆作为证婚人,简单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当陈砚握住林小满的手,看着她眼底映出的向日葵花海时,突然觉得所有的战斗、所有的奔波都有了意义。
拜完堂,孩子们起哄着要闹新房,被老顾笑着拦住:“让新人喘口气!晚上还有篝火晚会,到时候再闹不迟!”
陈砚拉着林小满躲进花房,里面的郁金香开得正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颗用源质结晶打磨成的向日葵种子,比普通种子大些,边缘镶嵌着细小的银线。
“这是……”林小满惊讶地看着他。
“从母巢带回来的。”陈砚将种子放在她手心,“安安说,这是母巢孕育的‘生命种子’,埋在土里,能长出永不凋谢的向日葵。”他笑了笑,“我想把它种在花房中央,就像我们的约定,永远向阳而生。”
林小满握紧种子,指尖传来温润的触感。她抬头看着陈砚,眼眶有些湿润:“等它发芽了,我们就告诉孩子们,这是用勇气和希望浇灌的花。”
傍晚的篝火晚会格外热闹。铁山的人带来了手风琴,老顾拉着调子,大家围着篝火跳起了旧纪元的舞蹈。小石头和铁山的孩子们比赛掰手腕,输了也不气馁,抓起一块米糕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下次一定赢。
安安坐在陈砚身边,手里拿着能量检测仪,屏幕上显示着绿谷的源质能量流,平稳而温和。“母巢的能量场和绿谷产生共鸣了。”她指着屏幕上交织的蓝线,“就像……亲人在互相问候。”
陈砚看着跳动的能量线,忽然明白了周明远日记里的那句话——“源质不是割裂的力量,是连接万物的纽带”。从深核到母巢,从绿谷到铁山,他们守护的从来不是某一块土地,而是这份跨越废墟的联结。
夜深了,篝火渐渐熄灭,留下一堆通红的炭火。陈砚和林小满并肩坐在花房前,看着满天繁星。远处的向日葵花田在月光下泛着银色的光泽,花盘转动的声音像低低的絮语。
“你说,周爷爷和老K叔他们,能看到吗?”林小满轻声问。
“一定能。”陈砚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掌心的薄茧,“他们一直都在,在向日葵的花盘里,在稻穗的清香里,在我们心里。”
花房中央,那颗“生命种子”被埋在湿润的泥土里,表面隐隐透出微光,像是在积蓄力量,等待着破土而出的时刻。
几天后,铁山的人准备回去了。陈砚和林小满去村口送行,老顾拍着他的肩膀,笑着说:“等秋收了,我再带些新粮来,换你们的米酒。”
“一定留最好的给你。”陈砚递给他一袋向日葵种子,“种在铁山的向阳坡上,明年我们去看花海。”
老顾接过种子,郑重地放进怀里:“一言为定。”
看着铁山的队伍消失在山谷拐角,陈砚转身对林小满说:“我想去深核看看。”
深核的溶洞经过修缮,已经成了绿谷的“源质博物馆”,里面陈列着周明远的日记、老K的信物,还有守望者的源质武器,供孩子们了解这段历史。陈砚站在源质核心的残骸前,看着上面流淌的能量流,忽然发现能量流的频率和母巢的呼吸频率惊人地一致。
“它们真的在互相呼应。”安安拿着检测仪走过来,屏幕上的两条波形完美重合,“就像……同一个生命的不同部分。”
陈砚的心里豁然开朗。他一直担心的“未完之事”,或许根本不是威胁,而是这份潜藏的联结。源质从未想过毁灭,它只是在寻找懂得平衡的守护者——从周明远到安安,从深核到母巢,这份守护一直在延续。
走出溶洞时,外面的向日葵开得正盛,金色的花盘在阳光下转动,仿佛整个绿谷都在呼吸。林小满提着篮子走过来,里面装着刚摘的向日葵花,要拿去装饰实验室。
“安安说,生命种子发芽了。”她笑着说,眼角的细纹里都盛着阳光,“冒出了两片子叶,嫩得像翡翠。”
陈砚接过篮子,牵着她的手往村子走去。风吹过花海,掀起金色的波浪,夹杂着孩子们的笑声和远处的鸡鸣,构成了一首最动听的歌谣。
他知道,未来或许还会有风雨,还会有未知的挑战。但只要绿谷的向日葵还在绽放,只要这份联结还在延续,他们就永远不会迷失方向。
花开时节,便是希望常驻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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