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时光，在楚尧沉浸式的思考和与陈昊的讨论中飞快流逝。
周一清晨，江州大学恢复了往日的忙碌节奏。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通往教学楼的路上跳跃。
学生们抱着书本，步履匆匆，讨论着周末的趣事和即将开始的课程。
楚尧骑着车，心情如同这晨光一般清朗。
虽然那个能量传输项目还停留在理论阶段，但方向的明确让他充满了动力。
他甚至开始在心里草拟一份简单的计划，如何利用手头的资源，先搭建一个最基础的验证性实验平台。
刚把车停好，准备去上第一节《高等数学》课。
他就感觉周围的气氛有些异样。
一些路过的同学，尤其是同系或者眼熟的面孔，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些奇怪。
不是平时的欣赏或友善，而是带着一种探究、疑惑，甚至是一丝……鄙夷？几
个人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看到他过来，又立刻散开或者噤声，眼神躲闪。
楚尧微微皱眉，心里掠过一丝不解。
但并未太在意，只当是自己敏感了。
他快步走向教学楼。
在楼梯口，他遇到了同班的孙磊，一个平时关系还不错的同学。
孙磊看到他，表情有些尴尬。
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低下头，匆匆说了句“早啊楚尧”，就快步上楼了。
这下楚尧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了。
他带着满腹狐疑走进教室。
原本有些喧闹的教室，在他进去的瞬间，一下安静了。
许多目光投向他，又迅速移开，只剩下窃窃私语声。
陈昊已经占好了位置，看到他，立刻用力挥手。
脸色却不太好看，圆乎乎的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气。
“尧哥！这边！”
楚尧走过去坐下，低声问：“昊子，什么情况？感觉今天大家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陈昊咬牙切齿，把手机猛地塞到楚尧手里。
压低声音：“妈的！周浩那个王八蛋！你看学校论坛和贴吧！”
楚尧疑惑地接过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是江州大学的校内论坛“毓秀山水”的首页。
一个被管理员加精并且标注了“HOT”的帖子赫然排在首位，标题极其刺眼：
【惊爆！物理系某‘天才’新生深陷抄袭门，窃取他人创意企图哗众取宠！】
发帖人ID是“正义路人甲”。
帖子内容写得极具煽动性。
声称物理系大一某楚姓新生，仗着家里有点钱和一副好皮囊，平时就不学无术，却急于表现自己。
近日，其窃取了同校某优秀学长（文中暗示是周浩）关于“新型无线能量传输技术”的核心构想和研究思路，进行粗糙的模仿和包装，企图冒充为自己的研究成果，在校内招摇撞骗，蒙蔽师长云云。
帖子没有直接点名，但“物理系”、“大一”、“楚姓”、“家境好”、“长得帅”这些关键词，几乎是把楚尧的身份证号码报出来了。
底下回复已经盖起了几百层的高楼。
“卧槽！真的假的？楚尧？看着不像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怪不得能追到林薇薇，估计也是用钱砸的吧？”
“支持浩哥！浩哥家里背景硬，自己又优秀，肯定是楚尧想巴结浩哥偷看了资料！”
“我记得上周好像听说周浩在跟刘教授讨论什么能量项目，原来是真的？”
“求实锤！无图无真相！”
“楼主敢发帖肯定有证据吧？坐等吃瓜！”
……其中混杂着不少明显是水军带节奏的账号，拼命把舆论往“实锤”、“求真相”、“支持受害者周浩”的方向引。
楚尧只觉得一股血猛地冲上头顶。
耳边嗡嗡作响，手指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抄袭？
窃取周浩的创意？
那个连《大学物理》基本公式都要问他、整天只知道泡吧撩妹的周浩？！
那个他昨晚还在思考、充满了无数技术细节和未解难题的构想，竟然一夜之间变成了周浩的东西？
还反过来污蔑他抄袭？！
“这……这根本就是胡说八道！”
楚尧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有些沙哑，他猛地看向陈昊。
“周浩他怎么可能懂这些？！他连麦克斯韦方程组都写不全！”
“我当然知道是放屁！”
陈昊气得脸都红了，拳头攥得紧紧的。
“这分明就是周浩那孙子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肯定是因为你那天在酒吧跟刘教授多说了几句，他盯上你这个点子了！这帖子发出来不到半小时就火了，明显是请了水军，还找了关系置顶加精！妈的！”
就在这时，周浩搂着林薇薇的腰，在一群跟班的簇拥下，春风得意地走进了教室。
周浩今天特意穿了一件看起来颇有点“学院风”的针织背心，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
林薇薇跟在他身边，妆容精致，穿着新衣服。
手里还拿着周浩给她买的那杯昂贵的网红奶茶，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容。
但在目光接触到楚尧那难以置信的、带着质问的眼神时。
她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下，眼神慌乱地躲开了，下意识地往周浩身后缩了缩。
周浩自然也看到了楚尧和陈昊，他非但没有丝毫愧疚。
反而故意提高了音量，对着身边的跟班们说：“哎，这人啊，最重要的是脚踏实地，有点自知之明。别总想着走歪门邪道，窃取别人的劳动成果，那是可耻的！你们说是不是？”
“浩哥说得对！”
“就是！这种人简直是我们学校的耻辱！”
跟班们纷纷附和，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大半个教室的人听到。
周围的同学目光更加复杂了，窃窃私语声又响了起来。
“看，周浩来了……”
“看样子是真的啊，你看周浩那么坦然。”
“楚尧怎么还好意思来上课……”
楚尧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脸色铁青，目光如同利剑一般射向周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周浩！你什么意思？！那个帖子是不是你搞的鬼？！”
周浩做出一脸惊讶和无辜的表情，摊摊手：“楚尧，你这话说的我就不懂了。什么帖子？我刚刚才到学校。哦，你说论坛上那个啊？我也看到了，正奇怪呢。虽然没点名，但说的好像是你啊？你怎么能干这种事呢？我们可是兄弟啊！”
他的表演堪称精湛，语气里的失望和痛心简直能以假乱真。
“你放屁！”
陈昊忍不住爆了粗口，也站了起来，指着周浩的鼻子。
“周浩你他妈少在这装蒜！那点子明明是尧哥自己想出来的！你除了会偷会抢会泼脏水还会干什么？！”
周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变得阴鸷：“陈昊，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说我偷抢，有证据吗？反倒是楚尧，他有什么证据证明那是他的想法？嗯？谁能证明？”
他环视四周，目光带着威胁的意味。
那些原本想替楚尧说句话的人，接触到他的目光，都纷纷低下了头。
林薇薇轻轻拉了一下周浩的胳膊，小声说：“浩哥，算了，别说了，马上上课了……”
她的声音微微发抖，始终不敢看楚尧。
周浩冷哼一声，拍了拍林薇薇的手。
故意用亲昵的语气说：“薇薇，你就是太善良。对这种抄袭狗，没什么好客气的。走，我们坐前面去，离这种人远点。”
说着，他搂着林薇薇，趾高气扬地走向前排座位。
留下楚尧和陈昊站在原地，承受着周围各种猜疑、鄙夷、看热闹的目光。
楚尧只觉得浑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他看着周浩那无耻的背影。
看着林薇薇那决绝躲闪的姿态。
看着周围同学冷漠或怀疑的眼神。
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和愤怒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
所谓的兄弟情谊和甜蜜爱情，在利益和权势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尧哥……冷静点。”
陈昊用力按住楚尧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的肩膀，压低声音。
“这孙子有备而来，我们现在没证据，硬碰硬吃亏。先上课，妈的，老子就不信查不出他搞鬼的证据！”
楚尧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重新坐下，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留下几个清晰的月牙形印痕。
他知道陈昊说得对，周浩既然敢这么做，肯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他现在空口无凭，根本无力反驳。
一整节课，楚尧几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坐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像一尊冰冷的雕塑。
他能感觉到来自前排周浩那边偶尔投来的、带着嘲讽和得意的目光。
也能感觉到旁边林薇薇如坐针毡的不安。
周围的窃窃私语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周浩的污蔑，像一盆精心准备的污浊之水，已经劈头盖脸地泼了下来。
不仅要玷污他的名声，更要彻底浇灭他刚刚燃起的科研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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