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的空气,因黄四郎那一声尖利到变调的嘶吼而彻底凝固。
他那张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肥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一种病态的苍白。一双三角眼里,震惊、愤怒、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交织成一片混乱。
“林墨!你……你竟敢私养兵马,你是想造反吗?!”
这顶帽子扣得又大又重,足以压垮梧州县任何一个家族。
黄四郎的声音在颤抖,他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在他经营多年的认知里,这梧州县就是他的家天下,林家不过是池塘里一条稍微肥硕些的鱼,可以随时捞起来,开膛破肚。
可现在,这条鱼竟亮出了满嘴的獠牙。
林墨身后的五十名精壮家丁,如五十尊沉默的铁塔,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他们手中紧握的钢枪,枪口上那幽深冰冷的黑洞,本身就是最可怕的语言。
那股凝练如一的肃杀之气,无声地宣告着,他们不是乌合之众,而是一支随时可以见血的精锐。
黄四郎的怒火被恐惧的冰水浇得只剩下恼羞。
他色厉内荏地伸出手指,那指尖因用力而发白,直直地戳向林墨,仿佛这样能给他带来一丝虚假的勇气。
他的目光疯狂扫视,最后落在了自己最倚仗的那名保安团队长身上。
那是个身高八尺的壮汉,一身横肉,古铜色的皮肤在灯火下泛着油光,看上去便极具压迫感。
“愣着干什么!废物!”
黄四郎的咆哮带着破音。
“给我上!把这小子拿下!抢地契!!”
那保安团队长被主子一吼,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扭了扭粗壮的脖子,骨节发出“噼啪”的爆响。
他仗着自己一身蛮力,在梧州县横行多年,从未吃过亏。
他轻蔑地扫了一眼林墨,见他虽然身形挺拔,但终究是一副书生骨架,与自己这身筋肉相比,简直不堪一击。
至于他身后那些人,不过是人多罢了,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了这个领头的,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一丝狞笑在他粗糙的脸上绽开,露出一口黄牙。
“小子,给你活路你不走!”
他低吼一声,从腰间“呛啷”一声抽出那柄厚重的朴刀,刀身在灯光下划过一道刺眼的寒芒。
“那就去死!”
话音未落,他脚下猛地发力,沉重的身体带着一股恶风,挥舞着朴刀,直扑林墨面门!
刀锋破空,发出呜呜的厉啸。
“墨儿!”
“夫君!”
林母和陆婉清几乎同时发出惊呼,她们的脸色瞬间煞白,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几乎停止了跳动。
陆婉清下意识地抓住了林墨的衣袖,指节因为用力而失去了血色。
林墨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只是伸出左手,轻轻地、却不容抗拒地将身前的妻子推到自己身后,那动作温柔得仿佛只是在为她拂去肩头的落叶。
然后,他动了。
不退,反进!
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林墨的身影如一道离弦之箭,竟主动迎着那雪亮的刀光直冲而去!
他的速度快到极致,在旁人眼中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那保安团队长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他仿佛已经看到对方被自己一刀劈成两半的血腥场面。
然而,就在刀锋即将触及林墨脖颈的一刹那。
变故陡生!
林墨的身形以一个常人无法做到的角度,微微一侧。
他的动作幅度极小,却又精准到了毫厘之间,那柄携着风雷之势的朴刀,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险险擦过!
刀锋带起的劲风,甚至吹动了他额前的黑发。
躲过了?
怎么可能!
那队长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巨大的危机感从心底炸开。
他想收刀,却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他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一瞬间,一股恐怖的气息从林墨体内轰然爆发。
《龙象般若功》的内力,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喷发!
林墨的右拳,在这一刻仿佛被灌注了万钧之力,空气被拳锋挤压,发出一声沉闷的爆音。
后发,先至!
他的拳头穿过了刀光留下的残影,结结实实地,轰在了那队长的胸口!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到骨髓里的脆响,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死寂的大厅。
那不是一根骨头断裂的声音。
那是整片胸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瞬间轰得粉碎、塌陷的声音!
那保安团队长脸上的狞笑僵住了,眼中的残忍被极致的惊骇与痛苦所取代。
他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
壮硕如小山般的身体,被那股霸道绝伦的拳劲贯穿,整个人凌空倒飞而起,双脚离地,向后直直地飞出了数米之远。
“砰!”
一声沉重的闷响,他重重地砸在大堂的红木圆桌上,坚硬的桌面被他庞大的身躯砸得四分五裂。
他滑落在地,胸口整个凹陷下去一个恐怖的拳印,鲜血混合着内脏的碎片从他口鼻中不断涌出,双眼圆瞪,生机在瞬间被彻底剥夺。
活不成了。
一拳之威,竟至如斯!
整个林家大厅,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无论是黄家的人,还是林家的族人,全都瞪大了眼睛,如同看到了神魔降世。
那血腥而霸道的一幕,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这还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林家少爷吗?
这分明是一头披着人皮的洪荒猛兽!
林墨缓缓收回拳头,拳头上,没有沾染一丝血迹。
他看也未看地上那具尚在抽搐的尸体,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
他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顺势俯身,从那队长的腰间,行云流水般拔出了一把二十响的驳-壳-枪。
冰冷的枪身落入掌心,一股血脉相连的熟悉感油然而生。
他手腕一抖。
“咔哒”一声。
枪机被瞬间打开,子弹上膛,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充满了机械般的美感与致命的韵律,仿佛他与这把枪,本就是一体。
“上!都给我上!杀了他!给我杀了他!!”
黄四郎终于从极致的恐惧中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他肥胖的身体剧烈颤抖,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变得尖锐刺耳。
他怕了,他是真的怕了!
林墨所展现出的力量,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几名离黄四郎最近的保安团丁,被主子的嘶吼逼到了绝境。他们知道,此刻后退,下场只会更惨。
几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疯狂。
他们猛地一咬牙,硬着头皮举起了手中的长枪,嘶吼着朝林墨冲了上来。
林墨眼神一冷,那股温文尔雅的书生气息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铁血杀伐。
他手腕微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冲来的方向。
他甚至没有花时间去瞄准。
只是凭借着系统赋予的那种本能般的枪感,在那几人进入射程的瞬间,食指接连扣动。
“砰!”
“砰!”
“砰!”
清脆的枪声,在寂静的大厅中炸响,如同催命的鼓点。
枪口火光连闪。
几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几乎同时响起。
那几名冲在最前面的团丁,无一例外,持枪的手腕处,齐齐爆开一团血花!
他们的手腕被子弹精准地贯穿,剧痛之下,再也握不住手中的武器。
“哐当!哐当!”
几支长枪杂乱地掉落在地,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声响。
神乎其技的枪法!
这一手,比刚才那一拳毙命,带来的震慑更加恐怖!
杀人,或许靠的是蛮力。
但这种近乎妖术的枪法,精准地废掉每一个对手的战斗力,却又不取其性命,这其中蕴含的绝对掌控力,让所有人心底都升起一股无法言喻的寒意。
整个大厅,除了那几个抱着手腕在地上翻滚哀嚎的团丁,再无半点声响。
近百名手持武器的保安团丁,此刻竟被一人一枪,压得不敢寸进!
他们握着枪的手在抖,额头渗出冷汗,脚步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再也无法向前挪动分毫。
林墨单手持枪,枪口尚在冒着一缕淡淡的青烟。
他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缓缓扫过全场,从每一个保安团丁惊恐的脸上划过。
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了面如死灰、浑身抖如筛糠的黄四郎身上。
林墨的嘴唇,微微开启。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寒冬腊月的冰锥,一字一句,清晰地刺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
“辱我妻者,”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
“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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