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重生后我撕了渣男剧本 > 第十四章 雨中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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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雨缠绵,将淮州城浸润得如同一幅洇了墨的宣纸画,灰蒙蒙,湿漉漉。码头上的人声喧嚣被雨幕隔开,显得遥远而模糊。苏晚立在雨中,任由冰凉的雨丝沾湿衣襟,目光却牢牢锁着对面茶馆那扇空荡的窗。

那只孤零零的青瓷茶盏,像一枚无声的棋子,落在她心湖,漾开层层叠叠的涟漪。他来过,又走了。在她深入鬼哭荡、与那伙神秘“渔民”对峙之时,他就在这咫尺之遥的茶馆里,静静地看着?还是说,他知晓的,远比她看到的更多?

那玉扣方才微弱的悸动,是他的警示,还是……别的什么?

“小姐,雨大了,快回车上吧。”玉珠撑开油纸伞,担忧地低唤。

苏晚收回目光,长长的睫毛上沾着细碎的水珠。她深吸一口潮湿清冷的空气,压下心头翻涌的疑虑与寒意,转身快步走向马车。

车厢内,暖意融融,隔绝了外面的凄风冷雨。苏晚褪下微湿的披风,指尖却依旧冰凉。她摊开掌心,仿佛还能感受到鬼哭荡那浑浊水汽的腥味,以及那鎏金龙鳞碎片带来的、令人心悸的触感。

“直接回别院。”她吩咐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马车驶过湿滑的青石板路,车轮碾过积水,发出哗哗的轻响。苏晚靠坐在软垫上,闭目凝神,将今日所见在脑中细细梳理:周老大谨慎的航线、幽深的水道、伪装渔民的悍勇守卫、芦苇丛中半沉的龙纹碎片……尤其是那黑瘦汉子看到碎片时瞬间的慌乱与惊疑。

那绝非寻常水匪见到官家印记的反应。他们更像是在守护某个秘密的私兵,而那碎片,或许是某个他们未能完全掩盖的疏漏,一个意外暴露的破绽。

羽林卫的船队当年在此地遭遇了什么?沉没?还是……秘密卸载了那些“箱笼重物”后悄然离去?那些重物,又会是什么?与南宫家的覆灭有何关联?

线索愈发清晰,却也引出了更多的谜团。而那个神秘的白衣公子,如同一个游离于棋局之外的变量,他的目的,难以揣测。

回到别院,苏晚即刻屏退旁人,只留谢云舟在书房。

“云舟哥哥,今日之事,你如何看?”她将所见详细告知,唯独隐去了玉扣的感应与茶馆那一瞥。

谢云舟面色凝重,沉吟良久方道:“龙纹碎片非同小可。那些人训练有素,绝非普通匪类。他们盘踞鬼哭荡深处,定有所图,且所图甚大,甚至可能……与当年旧案直接相关。”他看向苏晚,眼中忧色更深,“晚晚,我们恐怕已打草惊蛇。他们经此一事,定会加强戒备,甚至可能转移藏匿之物。此事,已非我们几人所能应对。”

苏晚颔首:“我明白。必须立刻将消息传回京城,告知萧彻。”唯有借助他的力量,或许才能撬开这坚硬的蚌壳,取出深藏其内的珍珠,抑或是……更危险的毒物。

她行至书案前,铺开一张特制的轻薄笺纸,提笔蘸墨。笔尖悬停片刻,落下第一行字。她并未详述鬼哭荡的险状,只以冷静克制的笔触,清晰描述了所见龙纹碎片的特征、那群“渔民”的反应、以及周老大对西北深处水域险要的描述。最后,她写下自己的判断:“此处疑为关键,然守卫森严,恐需外力破局。”

墨迹吹干,她将信笺小心卷起,塞入一枚细小的铜管,用火漆严密封好,印上风云阁特有的暗记。

“让‘灰隼’送去。”她将铜管递给谢云舟。灰隼是他们带来的飞得最快、最机警的信鸽,用以传递最紧急的消息。

谢云舟接过,郑重地点了点头:“我即刻去办。”

他转身离去,书房内重归寂静,只听得窗外雨声淅沥,敲打着屋檐芭蕉,一声声,单调而绵长。

苏晚独自立于窗前,望着庭院中被打湿的假山翠竹,心绪却难以平静。消息送出,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是漫长的等待,以及等待中可能发生的无数变数。贵妃的爪牙,南疆的蛊术,还有那位神秘的白衣公子……每一方都可能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悄然落子。

她下意识地抚向心口。玉扣温顺地贴着她的肌肤,那抹粉晕淡得几乎看不见,方才那阵微弱的悸动也早已平息,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他真的能收到吗?隔着千山万水,这小小的信鸽,能否冲破可能存在的重重拦截?

与此同时,淮州城另一处。

临河而建的一处精致画舫内,丝竹声轻柔婉转,与窗外的雨声相和。方才茶馆中的那位白衣公子,此刻正慵懒地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一局残棋。

一名侍从悄无声息地入内,低声禀报:“公子,谢家别院飞出了一只信鸽,方向是北边。”

白衣公子执棋的手微微一顿,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哦?终于忍不住求援了么?”他落下棋子,声音温润如玉,却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了然,“看来,鬼哭荡里的东西,比我想象的还要让她在意。”

侍从垂首:“可要拦下?”

“不必。”公子轻笑,目光掠过窗外烟雨朦胧的运河,“让她传出去。水浑了,鱼才会跳出来。本王……正好瞧瞧,京城里那位萧指挥使,对他这位心上人,究竟有多上心。”他语气玩味,眸底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冷光。

“那……我们下一步?”

“等着。”公子拈起一枚白玉棋子,在指尖把玩,“看好鬼哭荡,看看谁会先沉不住气。另外,”他顿了顿,“查一查,今日在码头,她身边那个穿青衫的郎中,是什么来头。”

“是。”

侍从退下。画舫内重又只剩下丝竹声与雨声。白衣公子望着棋盘上错综复杂的局势,喃喃自语:“南宫晚……萧彻……这盘棋,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数日后,京城,锦衣卫指挥使司。

夜色深沉,值房内烛火通明。萧彻刚处理完一桩紧急公务,眉宇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与冷厉。心口那枚玉扣,近日总是隐隐传来一种遥远而模糊的不安,虽不强烈,却持续不断,让他难以全然静心。

一名缇骑快步而入,无声地呈上一枚细小的铜管:“大人,淮州急信,灰隼送达。”

萧彻眸光一凝,迅速接过,捏碎火漆,取出内里卷得紧紧的笺纸。目光快速扫过其上清秀却有力的字迹,每多看一行,他周身的气压便低一分,眼神也愈发锐利冰寒。

鬼哭荡!龙纹碎片!私兵守卫!

她竟真的找到了线索,却也踏入了如此明显的险地!信中的冷静描述,反而更让他想象出当时的紧张与危险。那群守卫,绝非善类,其背后之人,能量不容小觑。

而那个地点……西面深处……羽林卫……

他猛地起身,走到身后巨大的舆图前,目光如炬,死死锁定在淮州以西那片标注着“沼泽险滩”的区域。脑海中飞速闪过无数信息碎片:永熙十二年的冬夜、西华门的异动、失踪的羽林卫记录、南宫朔模糊的结局……

一条模糊的线,似乎正在逐渐串联起来!

“来人!”他声音冷彻,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

数名心腹缇骑应声而入。

“即刻传令潜伏淮州的人手,严密监视鬼哭荡西北水域所有出入口,但有异动,立刻来报!非必要,不得与守卫冲突,以免打草惊蛇。”

“是!”

“另,调一队精干缇骑,昼夜兼程,秘密南下淮州,听候调遣。要最快的人,最隐蔽的路。”

“是!”

“还有,”萧彻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按了按心口那枚似乎也感受到他焦灼而微微发烫的玉扣,“查一查,近日可有身份特殊、举止异常的外地人抵达淮州,尤其是……可能与宗室或边境有关之人。”他想起了苏晚信中隐约提及的、码头上那股不明的视线。

缇领命而去。

值房内重归寂静。萧彻负手立于窗前,望着京城沉沉的夜色,心中那股因距离而无法亲自护她周全的焦躁感愈发强烈。

晚晚,等我。他无声默念,眼底翻涌着冰冷的暗流。

这盘棋,既然对方已经落子,他便绝不会容他们伤她分毫。江南的雨,该换一种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