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重生后我撕了渣男剧本 > 第九章 墨香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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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扣上那抹不祥的粉晕,如同烙印,灼在心头,无声地提醒着无处不在的阴毒窥伺。苏晚依循萧彻的叮嘱,深居简出,连风云阁也去得少了,多数时候只留在郡主府内,翻阅谢云舟送来的诸多医典毒经,试图从中寻得一丝对抗那无形花蛊的线索。

静心凝神并非易事。偶尔午夜梦回,恍惚间似能闻见一股甜腻到令人作呕的异香,纠缠不去,惊醒时背心总是一片冰凉的冷汗。玉扣在暗夜中微微发热,那粉晕时而清晰,时而淡去,如同呼吸,昭示着某种活物的窥探与逼近。

萧彻来得更勤,却愈发沉默。他带来的消息零碎而压抑:宫中眼线报,长信宫近日用度中,多了几味罕见的南疆香料,记录模糊;锦衣卫暗查京城药铺,发现有几家老字号近期曾出售过配制蛊引所需的冷僻药材,购买者踪迹难寻,似有官家背景;而那位在墨水巷侥幸生还的护卫,虽保住性命,却时常陷入莫名的惊悸与恍惚,医者亦束手无策。

“那下蛊之人,藏得很深,且极擅隐匿。”萧彻立于窗边,夜色将他身形勾勒得愈发孤峭,“但既用了药,必留下痕迹。我已加派人手,盯紧所有可能与南疆有牵扯的府邸,包括……几位与贵妃母家过往甚密的宗室。”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冷厉。苏晚知道,这场暗中的较量,他所承受的压力与危险,绝不比她少。

“翰林院那边……”她轻声问。

“晒书节照旧,定于三日后。”萧彻转身,目光落在她案头那堆古籍上,“我已安排妥当,届时会有我们的人混入。但你……”他顿了顿,语气不容置疑,“绝不可靠近。”

苏晚颔首。她明白,此刻自己如同一个被标记的猎物,任何异动都可能引来更疯狂的扑杀。静默,有时才是最好的掩护。

三日转瞬即过。

晒书节这日,天公作美,碧空如洗。翰林院那平日紧闭的朱漆大门难得洞开,青石广场上早早搭起了连绵的凉棚。一卷卷、一函函的典籍被小心翼翼地请出库房,置于铺着细白棉布的长案之上,在初夏的阳光下舒展着身躯,散发出陈年墨香与淡淡防蛀药草的气息。

官员士子们身着素雅袍服,穿梭于书海之间,或低声交谈,或凝神细阅,一派文雅肃穆景象。守卫们看似松散地立于四周,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不着痕迹地扫视着每一个人。

两名身着寻常青衿、作学子打扮的年轻人,低调地汇入人流。他们举止与其他士子无异,时而驻足某卷古籍前品评,时而与身旁人低声探讨几句经义。唯有偶尔交汇的眼神,锐利如刀,飞快地掠过那些管理书吏、登记名录的案台,以及通往深处重地、被更多守卫把守的月亮门。

一切似乎都按计划进行着。

然而,就在午后阳光最盛,人流也最密集之时,异变陡生!

一名正捧着《前朝地理志》翻阅的老翰林,忽然身体剧烈一晃,手中书卷“啪”地坠落在地!他双手猛地扼住自己的喉咙,面色在瞬间变得紫涨,眼球惊恐外凸,喉咙里发出“嗬嗬”的、被彻底扼断般的怪响!

“张大人!您怎么了?!”

“快!快传太医!”

周遭顿时一片惊乱!人群惊慌退开,守卫急奔而来。

那老翰林已瘫倒在地,四肢抽搐,情况骇人。混乱中,无人注意到,离他不远处的一排书架阴影下,另一个正低头快速翻阅一册《永熙朝官员录》的“青衿学子”,动作猛地一滞,随即脸色微白,额角迅速渗出细密冷汗,似在强忍着某种突如其来的剧烈不适。他迅速合上册子,借着人群骚动的掩护,悄然后退,身影很快消失在书架深处。

几乎在同一时刻,郡主府内,正提笔默写药方的苏晚,心口玉扣毫无预兆地骤然灼痛!那痛感尖锐至极,远超以往任何一次警示,仿佛有一根烧红的针直刺心脉!

她闷哼一声,笔尖一顿,墨点滴落,污了宣纸。那玉扣不仅滚烫,表面那抹粉晕竟在瞬间转为一种诡异的、近乎妖异的鲜红,如同吸饱了鲜血!

“郡主!”一旁研磨的玉珠骇然失色。

苏晚捂住心口,呼吸急促,一股强烈的不安与心悸感席卷而来。那不是针对她自身的危险预警,而是一种……紧密相连之物正遭受剧烈冲击的感应!

是萧彻!还是……潜入翰林院的人?

她猛地起身,快步走至窗边,望向翰林院的方向,尽管重重楼阁阻隔,什么也看不见。指尖紧紧抠着窗棂,骨节泛白。

那场精心安排的探查,终究还是出了意外。

黄昏时分,翰林院的骚动早已平息。消息被严格封锁,只隐约传出有位老翰林突发急症,已送回府邸救治云云。

郡主府书房,灯烛早早点燃。

萧彻的身影带着一身未散的冷厉气息踏入室内。他面色如常,但苏晚一眼便看出他眼底深处那未曾敛尽的寒芒与一丝极淡的疲惫。

“如何?”她递上一杯温茶,声音微紧。

萧彻接过茶盏,并未就饮,指腹摩挲着微烫的杯壁。“我们的人拿到了部分名录和流水记录的摘要,”他声音低沉,“但过程出了岔子。目标册页附近被下了极隐秘的感应蛊虫,若非他反应快,及时切断联系,此刻已暴露。”

“感应蛊虫?”苏晚心下一沉。竟用上了这等手段!

“是。触之无觉,但会瞬间惊动下蛊者,并反噬接触之人。”萧彻放下茶盏,眸光锐利,“那名突发急症的老翰林,应是无意间靠近了那片区域,受了池鱼之殃。下手之人,心思歹毒,且对翰林院内部极为熟悉。”

“可查到线索?”

“守卫森严,无法细查。但惊动之下,对方必已知晓有人触碰了禁忌。”萧彻语气凝重,“我们的人撤离时,察觉到另一股势力也在暗中窥探,并非翰林院守卫,身手诡秘,似在……寻找什么,或监视什么。”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贵妃的人?还是其他也对南宫旧案感兴趣的力量?

“拿到的东西呢?”苏晚追问。

萧彻从怀中取出一封薄薄的、用油纸紧密包裹的信函,递给她。“名录与记录皆有缺失,尤其永熙十二年下半年的部分,几乎一片空白,像是被人为地、系统地销毁了。只零星找到几条。”

苏晚迅速打开。纸张微黄,墨迹陈旧。上面只有寥寥数行信息:

•《永熙十一年西南边军粮草调度录》,核查官:南宫朔(朱批:无误)

•《永熙十二年吏部考功记》,注:七月,擢顾知远(顾临风父)为兵部侍郎。

•《永熙十三年春,御史劾奏南宫朔疏》(残片):…私通敌国,粮草资敌…罪证…(余下撕裂)

还有一份极短的、被墨水污损大半的当值记录,隐约可见“永熙十二年…冬…夜…宫钥…酉时三刻…西华门…车…”等残缺字眼。

信息支离破碎,却如同暗夜中的几星磷火,隐约照亮了某个方向。

南宫朔核查粮草无误在前,顾父升迁在后,紧接着便是突如其来的劾奏……而那条模糊的宫钥记录,时间地点都透着不寻常。

“他们在掩盖什么?”苏晚指尖捏着那残页,声音发冷,“永熙十二年的下半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彻沉默片刻,道:“ systematic的销毁,意味着触碰到了核心。那条宫钥记录的时间,西华门……通常是运送宫内杂物、或……秘密押送之物出入的通道。”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两人心头。

便在这时,窗外传来极轻的叩击声。一名缇骑的声音低沉急促地传来:“指挥使,郡主。刚得到消息,那位突发急症的张老翰林……在府中……殁了。太医署的诊断是……心悸风突发。”

又一条人命!无声无息地消散,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抹去了所有痕迹。

书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灯花爆开一声轻响,拉长了两人凝重的身影。

墨香犹在,杀机已深。故纸堆中的血腥味,似乎穿透了时光,弥漫在这寂静的夜里。

苏晚抬眸,看向萧彻,眼中再无迟疑,只有一片冰冷的决绝:“他们越怕,就越说明我们找对了地方。这条血路,必须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