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闪卡“船火儿”张横和“病关索”杨雄、“拼命三郎”石秀这几张硬通货在手，林晓宇的心态稳了不少，腰杆儿都下意识挺直了些。他知道，资本的原始积累已经完成初步阶段，是时候尝试将手里的虚拟财富，转化为更具流动性和购买力的实体——现金。
只有实实在在的钞票，才能拥有更大的灵活性和力量，去撬动下一轮更大的生意，无论是批发冰棍还是其他什么。卡片市场的波动性太大，且热度有时效性，必须趁热打铁。
目标非常明确：精准定位那些对特定卡片有着极度渴望、集卡执念深入骨髓、并且愿意为之付出“真金白银”的买家。毕业班的学生，尤其是那些就差一两张卡便能功德圆满的“准圆满者”，是他的重点攻坚对象。
课间，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漫无目的地在各个楼层闲逛碰运气，而是变成了一个高效的侦察兵，有目的地穿梭于五、六年级的各个教室门口和走廊角落，耳朵像高性能雷达一样，过滤着嘈杂的声浪，捕捉着任何关于“求卡”、“稀缺”、“换卡”和“买”的关键词。
毕业在即，很多人的集卡执念确实达到了顶峰，那种“临门一脚”却迟迟无法射门的焦灼感，最容易催生冲动消费。这是出手套现的最佳时机。
很快，在五年级二班门口，一段充满怨念的对话精准地飘进了他的耳朵。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有点书呆子气、名叫孙磊的男生，正对着他那本几乎快集齐、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卡册长吁短叹，卡册最后一页的那个空位，像一块丑陋的伤疤，格外刺眼。他旁边围着几个同样愁眉苦脸的朋友，七嘴八舌地替他出着馊主意。
“就一张！就差一张‘天捷星’没羽箭张清了！老天爷玩我呢？怎么就抽不到呢！”孙磊推了推眼镜，语气里充满了绝望，仿佛世界末日来临。
“磊子，要不……你再狠心一次，让你妈给你买一条面（十包）？说不定就出了！”一个瘦高个同伴建议道。
“买个锤子！”孙磊差点跳起来，“上次我偷偷用早饭钱买了五包，屁都没出！后来我妈发现钱少了，差点把我屁股打成八瓣！现在她一毛钱都看得紧紧的！”
“那咋整？听说张清现在爆率低得吓人，跟王浩他们换，他们心黑得要死，不扒你三层皮不下来。”
“唉，难道我这辈子都集不齐了么……”孙磊哀嚎一声，脑袋耷拉下去。
林晓宇心中一动，就是他了！“没羽箭”张清，确实是三十六天罡里公认难抽的卡之一，攻击力不俗，人物形象潇洒，一手飞石绝技在小学生中人气很高，市场需求旺盛，是硬通货中的硬通货。
他整理了一下表情，努力让自已看起来像个偶然路过的、热心肠的高年级学长，凑了过去，装作刚刚听到的样子：“同学，你刚说……你差张清？”
孙磊猛地抬起头，眼镜片后的眼睛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光芒，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把抓住林晓宇的胳膊：“你有？你有张清？！”他眼神里的渴望几乎要凝成实质，喷涌出来。
林晓宇没有直接回答，以免显得过于急切。他先是故作沉稳地看了看孙磊那本几乎完美的卡册，点了点头表示赞赏，然后才不紧不慢地问道：“张清我倒是……可能有一张多余的。你愿意出什么换？或者……”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对方的反应，小心翼翼地引入了那个充满诱惑力的字眼，“……买？”
“买？”孙磊愣了一下，抓住林晓宇胳膊的手下意识地松开了。周围他的朋友也瞬间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林晓宇身上。直接现金交易，在学生之间虽然偶有传闻，但真正操作起来，还是比较少见且需要勇气的，大家更多的是停留在以物易物的阶段。
“你……你要卖钱？”孙磊推了推眼镜，有些迟疑，又有些紧张地问道，“多少钱？”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仿佛在进行什么地下交易。
林晓宇没有立刻报价。他大脑飞速运转，调取着之前收集到的市场信息库。张清的心理价位，根据急切程度和卖家手段，大概在三块到五块钱这个区间浮动。五块是极限，相当于十包新面，对小学生来说是笔巨款。但看眼前这位孙磊同学，眼镜片厚度与执念深度成正比，显然属于“非常急切且可能愿意溢价”的类型。
他沉吟了一下，模仿着大人做生意时那种拿捏的姿态，说道：“张清这卡，你懂的，爆率低，我也是省下好多早饭钱，好不容易才抽到的，自己本来也想留着当个念想……”他先铺垫了一下卡的稀缺性和自已的“付出”，提升价值感，然后话锋一转，显得很是仗义，“不过，看你这本卡册都快齐了，就差这临门一脚，毕业前凑齐一套也挺有意义的，算是了却一桩心愿。这样吧，你要是诚心要，五块钱。我也算成全你了。”
“五块？!！”孙磊还没说话，他旁边那个瘦高个朋友先失声叫了起来，声音尖利，“你怎么不去抢银行啊！五块钱！能买十包小浣熊了！十包！堆起来比山还高！”
林晓宇早就料到会有这个反应，不慌不忙，开始施展他融合了后世销售技巧的话术：“十包面，听起来是很多。但同学，你确定十包就一定能抽出张清吗？概率这东西，谁说得准？说不定你运气背，十包下去，又是十张‘金眼彪’施恩、‘打虎将’李忠呢？钱花了，卡没出，痛苦加倍。而我这里，”他指了指自己，语气充满自信，“现在就能让你立刻、马上、毫无风险地拿到这张张清，节省了你大量的时间、金钱，还免去了可能抽不到的痛苦和失望。五块钱，买一个立刻实现的圆满，买一个毕业前的毫无遗憾，这不值吗？”
他这番说辞，夹杂着概率分析、风险对比和心理诱惑，对于一个心急如焚的五年级小学生来说，冲击力是巨大的。这就好比告诉你，花点钱就能百分百买到梦想，而不是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概率。
孙磊明显动摇了。他看看卡册里那个刺眼的空位，又想想抽卡的无底洞和母亲的“竹笋炒肉”，脸上表情挣扎不定，内心天人交战。五块钱，确实是他现在能想象的极限了，那可能是他攒了很久的压岁钱或者好不容易省下的零花钱。
“能……能不能……便宜点？三块行不行？我只有三块了……”他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和还价，声音带着哀求。
“最低四块五。”林晓宇寸步不让，态度坚决，“这卡现在很多人问，我要不是看你就差这一张，真心想集齐，我还不一定卖呢。四块五，一口价。”他故意制造出一点“奇货可居”的紧迫感。
孙磊的朋友还在旁边拉他，试图唤醒他的理智：“太贵了太贵了！磊子别买！我们再想想办法！大不了我去找我表哥问问！”
但是，“就差一张”的魔咒、对抽卡命运的恐惧、以及“立刻圆满”的巨大诱惑，最终彻底击溃了孙磊的心理防线。他猛地一跺脚，像是下了这辈子最大的决心，脸都憋红了：“四块五就四块五！但我……我现在没带那么多钱！中午我回家拿！你下午放学必须卖给我！不能卖给别人！”他生怕林晓宇反悔或者被别人截胡。
成了！林晓宇心里乐开了花，一股巨大的成就感涌上心头，但脸上却保持着一副“便宜你了”的平静表情：“行，看在你是诚心人的份上。下午放学，小卖部门口，老地方，我等你。过时不候啊。”他再次强调了一下时间地点，并施加了一点小小的压力。
中午放学，林晓宇几乎是脚下生风、哼着任贤齐的《心太软》回的家。四块五啊！对于一个小学生来说，这无异于一笔惊天动地的巨款！他清晰地记得自己小时候，想攒一块钱买包新卡片都得抠抠搜搜省上好几天，一根五毛钱的奶油雪糕都能快乐一整天。
下午的课，时间似乎被一只无形的手拉长了，每一分钟都过得异常缓慢。数学老师讲的什么应用题，语文老师分析的什么中心思想，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脑子里全是在小卖部门口，那张绿色的、略带汗渍的四块五毛钱。他的手时不时下意识地摸一下书包夹层里那张“没羽箭”张清的卡片——这是他上午用“病关索”杨雄从一个六年级学生那里换来的，本来想留着当筹码钓更大的鱼，但现在，现金为王！
终于，熬到了放学铃声如同天籁般响起。他几乎是第一个冲出教室，像一颗出膛的炮弹，飞奔到小卖部角落他的“专属摊位”，一屁股坐下，心脏砰砰狂跳，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他从书包里小心翼翼地、像取出传家宝一样，拿出了那张“没羽箭”张清的卡片，对着阳光再次确认了一下品相——完美。
没多久，那个眼镜男生孙磊就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跑来了，显然是一路狂奔。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把零钱，大多是五毛、一块的纸币，皱巴巴的，还有些几毛的毛票，甚至还有几个五分的硬币混杂其中，显然是他翻箱倒柜凑出来的所有积蓄。
“钱……钱带来了！四块五！一分不少！卡呢？卡没卖别人吧？”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胸口剧烈起伏，眼睛死死盯着林晓宇的手。
林晓宇展示了一下品相完美的张清卡片。孙磊眼睛都直了，呼吸一滞，确认无误后，迫不及待地、几乎是用抢的，把那把还带着他体温和汗湿的、各种面额的零钱，一股脑地塞到林晓宇手里。
林晓宇强作镇定，但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激动。他仔细地、一遍又一遍地清点着这把沉甸甸的零钱。四块五，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他甚至能闻到钱上那股淡淡的墨水味、汗味和灰尘混合的味道。
这是世界上最好闻的味道。
交易完成！
林晓宇将那张承载着无数梦想的卡片，郑重地递给了孙磊。孙磊双手接过卡片，激动得手都在剧烈颤抖，仿佛捧着的不是一张卡片，而是失传已久的武林秘籍或无价之宝。他对着林晓宇连说了好几声“谢谢！谢谢哥们！”，然后像做贼一样，飞快地、无比精准地将卡片插进卡册最后一个空位，死死地压了压，然后紧紧抱住卡册，脸上露出一种近乎虚脱的巨大满足感和幸福感，心满意足地跑了。
林晓宇捏着手里那叠厚厚的、面额虽小却意义非凡的零钱，感受着那真实而坚挺的触感，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的成就感如同电流般席卷全身！
成功了！第一笔真正意义上的、完全依靠信息差、运作和话术得来的现金收入！这是零的突破！
虽然只有四块五，但其意义远超过金额本身！这证明了他的思维模式、他的商业逻辑在这个时代是行之有效的！这条路，走得通！
他按捺住想要仰天长啸的激动，深吸一口气，走到小卖部窗口。老板正靠在玻璃柜台上嗑瓜子，和旁边修自行车的大爷吹牛。
林晓宇从那一叠零钱里，精准地抽出一张五毛的绿色纸币，递到老板面前：“叔叔，给，场地费。”
老板愣了一下，看到他手里居然握着那么一小叠零钱，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连瓜子都忘了磕：“哟嗬？小子，真开张了？卖掉了？行啊！有点东西！”他爽快地收下那五毛钱，看向林晓宇的眼神不再是看小孩子胡闹，而是多了几分惊奇和探究。
这小孩，好像真不是在过家家，是玩真的啊！
林晓宇把剩下的四块钱巨款（那五毛零头他单独放着），仔细地、一张张捋平叠好，钞票上毛主席的微笑仿佛都更加慈祥了。他将其放进书包最里面、最安全的夹层，拉好拉链，还用手在外面按了按，感受了一下那厚实的触感，确保万无一失。
启动资金，终于实实在在地到位了！
但他没有就此满足和停滞。他知道，张清只是开胃小菜，验证了现金交易的可能性。他书包里，还藏着一张更大的王牌，能带来更高利润的硬通货——闪卡“船火儿”张横！
这张卡，代表着虚荣心和稀缺性，绝对不能贱卖。必须等待，或者主动寻找那个最识货也最舍得花钱的买家。
他的目光，投向了那些穿着更好、零花钱更多、更喜欢炫耀的“高端客户”。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