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如同潜伏在暗处的猎食者,总在最不经意的时刻露出獠牙。
周领导的电话打来时,办公室里正弥漫着机油和铁屑混合的独特气味。电话那头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沉稳,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紧迫。
一个紧急的技术攻关项目。
必须江辰立刻过去。
江辰挂断电话,没有片刻迟疑。他将刚绘制了一半的图纸仔细卷好,锁进抽屉,随即起身抓起外套。走出家门时,他习惯性地用手拉了拉门锁,确认那清脆的落锁声无误后,才大步流星地朝着厂区方向赶去。
他的身影刚刚消失在胡同拐角,一道瘦小的黑影便从一堆废弃的蜂窝煤后闪了出来。
是棒梗儿。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阴鸷与贪婪,死死地盯着江辰家那扇紧闭的木门。
四下无人。
他从怀里摸出一根磨得细亮的铁丝,熟练地探入门锁的锁芯。这套动作,他早已演练过无数次,指尖的触感敏锐得惊人。
“咔哒。”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门锁应声而开。
他推开一道门缝,像只没有影子的老鼠,悄无声息地溜了进去,然后迅速将门从里面虚掩上。
屋内的陈设与上次并无二致,但棒梗儿的目标却无比明确。那些瓶瓶罐罐和书本被他直接无视,他的视线,被墙边一个高大的博古架牢牢吸附。
他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
架子的最顶层,静静地躺着一件物事。
那是一尊造型极为古朴奇特的枕头,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的蜜黄色,在从窗户投射进来的光线下,泛着一层迷人的、如同绸缎般的光泽。整个枕头不见一根钉子,完全由各种精巧绝伦的榫卯结构拼接而成,严丝合缝,鬼斧神工。
整块黄花梨木雕刻而成的“鲁班枕”。
即便棒梗儿对古玩一窍不通,也能凭直觉判断出,这东西的价值,恐怕远超他之前偷走的所有财物总和。
“就是它了!”
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炸开,贪欲瞬间烧毁了最后一丝理智。
他喉结滚动,咽下一口唾沫,开始在屋里寻找垫脚的东西。一张吃饭用的四方凳被他拖了过来,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踩了上去,身体摇晃了一下,高度依然不够。
他又将目光投向了方凳旁的八仙桌。
他咬了咬牙,手脚并用地爬上桌子,双腿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桌子很高,他站直身体后,头顶几乎要触碰到天花板。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胳膊,指尖绷得笔直,一点点地朝着那个梦寐以求的宝物靠近。
终于,他的指尖触碰到了一片冰凉滑润的木质表面。
一股狂喜瞬间冲上他的头顶。
他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双手迫不及待地环抱过去,准备将这个沉重的宝贝整个端下来。
就在此刻,变故陡生!
他脚下那张本就不稳的方凳,因为他身体前倾的动作导致受力不均,一条凳腿猛地向外一滑!
“吱嘎——!”
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啊——!”
棒梗儿的瞳孔在瞬间放大,身体失去了全部的平衡。他只觉得脚下一空,整个人连同怀里那个死沉的鲁班枕,一同从将近两米高的桌面上,直挺挺地向后仰倒,重重地砸向坚硬的水泥地面!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长。
他看到了天花板在视野中飞速旋转,听到了自己心脏疯狂擂鼓的声音。
“咔嚓!”
一声无比清脆、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在不算大的房间里骤然响起!
紧接着,是冲破房顶的,杀猪一般的惨叫。
“啊啊啊——!”
剧痛,如同烧红的烙铁,从他的右腿小腿处轰然炸开,瞬间席卷全身。他低头看去,自己的小腿以一个诡异得令人作呕的角度向外扭曲着,森白的骨茬甚至隐约可见。
这股超越极限的疼痛和恐惧,让他眼前一黑,当场就昏死了过去。
巨大的撞击声和惨叫声惊动了整个四合院。
最先赶来的是住在隔壁的邻居,推开虚掩的房门看到屋里这一幕,吓得倒吸一口冷气。
“出事了!棒梗儿在江辰家摔断腿了!”
这一嗓子,捅了马蜂窝。
贾张氏闻讯,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疯了一样冲过来。当她看到昏死在地、腿骨扭曲的宝贝孙子时,整个人都崩溃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抱着棒梗儿哭天抢地,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我的孙子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不就是在家门口玩吗,怎么就摔成这样了啊!”
她一边嚎,一边眼珠子乱转,企图颠倒黑白。
可她这点小伎俩,如何能瞒得过院里的人精。
许大茂双手抱胸,斜着眼睛,凉飕飕地开口了。
“在家门口玩?贾大妈,你家门口能从两米高的地方摔下来?我瞅着,倒像是从江辰家的桌子上摔下来的。还有这门锁,怎么看着有被铁丝捅过的痕迹啊?”
他的话,字字诛心。
谎言被当场戳穿,贾张氏的哭嚎一滞,随即转为更猛烈的撒泼打滚。
“你放屁!许大茂你个没安好心的绝户玩意儿!你血口喷人!”
院里乱成一锅粥。
最后,还是闻讯赶来的何雨柱看不下去了。他虽然跟江辰不对付,但看着棒梗儿那条腿,也觉得瘆人。他皱着眉,从兜里掏出钱,叫了辆三轮车,把人火急火燎地送去了医院。
……
江辰办完事回到四合院时,天色已近黄昏。
他远远就感觉到院里的气氛不对。推开自家房门,看到屋里那一片狼藉的景象——翻倒的凳子,桌上的脚印,以及地上那尊沾着灰尘、边角处多了几道明显磕碰划痕的鲁班枕。
他眼神一凝,瞬间就还原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就在这时,一道只有他能听见的机械提示音,在脑海中清脆地响起。
【叮!检测到特殊事件:入室盗窃者遭天谴,罪有应得!】
【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特殊道具——“飞偷符”一张!】
江辰的意识沉入系统空间,看着那张悬浮在其中、闪烁着淡淡微光的符咒,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正愁贾张氏藏起来的那些钱没由头拿回来。
现在,枕头来了。
他面无表情地将屋子收拾了一下,锁好门,准备出门去买点红药水和纱布,处理一下鲁班枕上的“伤痕”,也为接下来的索赔做足准备。
刚走到胡同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冉秋叶正站在一辆半旧的女士自行车旁,白皙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手上沾满了黑乎乎的油污,正满脸苦恼地跟掉下来的链条较劲。
“冉老师?车坏了?”
江辰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江辰同志!”
冉秋叶回过头,看到是他,眼睛一亮,仿佛在黑夜里看到了灯塔。
“链子掉了,我……我怎么也装不上去。”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脸上因为用力而泛起一抹红晕。
江辰笑了笑,走上前。
“扶好车。”
他只说了三个字,便蹲下身。那串在冉秋叶手里无比固执的链条,到了他手中,却温顺得不像话。他手指翻飞,只听几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三下五除二,链条便被重新挂回了齿轮上。
他的手上,也因此沾染了和她一样的油污。
“太谢谢你了!”
冉秋叶看着自己一筹莫展的难题被他轻易解决,眼中充满了感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钦佩。
她擦了擦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这才说起来意。
“我正准备去你们院里,对棒梗儿同学进行一次家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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