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队人马渐行渐近,尘土飞扬中隐约可见刀光闪动。晁盖等人各掣兵器,严阵以待。我紧握手中棍棒,心中七上八下——这又是哪一路人马?莫非官府已知我们行踪?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为首一骑忽然挥手止住队伍,独自策马向前,高声问道:“前面可是东溪村晁保正?”
晁盖一怔,沉声道:“尊驾何人?怎知晁某名讳?”
那人在马上拱手道:“小可朱贵,梁山泊耳目头领。奉王伦头领之命,特来接应诸位好汉。”
梁山泊的人!我心中一震,这么快就来了?按照原著,应该是我们自行投奔梁山才对。
晁盖将信将疑:“晁某与王头领素未谋面,何劳远迎?”
朱贵笑道:“宋押司书信早已送到。王头领听闻诸位好汉事迹,心生敬仰,特命小可前来相接。”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函,正是宋江手笔。
晁盖验过书信,这才放心,却仍疑惑:“朱兄如何知我等行踪?”
朱贵指向身后一个披着斗篷的人:“多亏这位先生指引。”
那人掀开斗篷,露出一张清瘦的面孔。我失声叫道:“白胜兄弟!”
正是白胜!他虽衣衫褴褛,面带疲惫,却安然无恙!
众人又惊又喜。晁盖急忙上前:“白胜兄弟,你如何脱身?这位是...”
白胜抢着道:“多亏这位朱贵哥哥相救!那日俺被押往州府,途中正好遇到梁山好汉劫道。朱贵哥哥认得俺,便出手相救!”
朱贵接话道:“也是凑巧。那日我等本为别事下山,偶遇官兵押解,听闻是生辰纲案的好汉,岂有不救之理?”
我心中疑窦丛生——这也太过巧合了!梁山泊的人偏偏在那时那地出现,偏偏救下白胜?我不由看向公孙胜,却见他面带微笑,仿佛早已料到一切。
晁盖大喜过望,连连称谢。当下合兵一处,同往梁山泊而去。
路上,我悄悄问白胜脱险经过。白胜心有余悸道:“那日被擒,本以为必死无疑。谁知押解途中,忽然杀出一伙好汉,为首的就是朱贵哥哥。他们武艺高强,片刻间就打散了官兵。”
他压低声音:“说来也怪,那朱贵一见俺就叫出名字,好像专门为救俺而来似的。”
我心中更疑,却又想不出所以然。
行至日落,来到一处险要山隘。朱贵道:“前面就是梁山泊地界了。诸位稍待,我已派人通报王头领。”
不多时,山上下来一队人马。为首一人白面微须,文士打扮,正是白衣秀士王伦。左右跟着杜迁、宋万两个头领。
王伦远远便拱手笑道:“晁天王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晁盖忙还礼道:“败军之将,不敢劳王头领远迎。”
王伦热情地引我们上山。一路上但见关隘重重,险峻异常。我留心观察,见各处隘口都有喽啰把守,秩序井然,心中暗叹:这王伦倒也有些本事。
来到聚义厅,王伦设宴接风。酒过三巡,王伦道:“晁天王和众位好汉的事迹,王某已有耳闻。智取生辰纲,大快人心!若不嫌弃,就在山寨歇马,共图大业如何?”
晁盖感激道:“王头领厚意,晁某感激不尽。只是...”他犹豫片刻,“我等惹下大祸,恐连累山寨。”
王伦大笑:“天王多虑了!梁山泊八百里水泊,天然屏障,官军岂敢轻易来犯?诸位尽管安心住下!”
宴毕,王伦安排我们住在山寨东侧的客房。是夜,我独坐窗前,望着山下连绵水泊,心中忐忑不安。
按照原著,王伦最终会容不下晁盖等人,引发林冲火并王伦的戏码。如今我们提前到来,不知又会生出什么变数?
正思量间,忽听敲门声。开门一看,竟是公孙胜。
“道长还未歇息?”我问道。
公孙胜不答反问:“学究观这梁山泊如何?”
我沉吟道:“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确是立足之地。”
公孙胜点头:“不错。但学究可知,为何王伦占据如此地利,却始终难成大气?”
我心中一动:“请道长指点。”
“只因他量小妒贤,难容豪杰。”公孙胜目光深邃,“譬如良禽择木而栖,若栖之木已腐,又当如何?”
我明白他是在暗示王伦并非明主,便试探道:“那道长以为...”
话未说完,忽听外面传来喧哗声。我们急忙出门,只见几个喽啰押着一人往聚义厅去。被押之人衣衫褴褛,却掩不住一身英气。
我心中一震:这莫非是
来到聚义厅,只见王伦高坐其上,面色不豫。晁盖等人也已闻声赶来。
王伦见人到齐,便对那被押之人喝道:“林冲!你屡次请求入伙,本王念你是条好汉,已经破例收留。为何今日又私自下山,莫不是要去告密?”
林冲!果然是豹子头林冲!
只见林冲昂首道:“林冲蒙冤受屈,天下难容,幸得头领收留,岂有背叛之理?今日下山,实为探望故人,绝无他意!”
王伦冷笑:“探望故人?谁知是不是去通风报信!来人啊,将林冲拖出去砍了!”
我大吃一惊——这就要杀林冲?与原著不同啊!
晁盖急忙劝道:“王头领息怒!林教头大名,江湖谁人不知?岂是背信弃义之人?其中必有误会。”
王伦却不买账:“晁天王有所不知,这林冲原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教头,与官府渊源甚深。今日若不除他,来日必为祸患!”
眼看刀斧手就要上前,我急中生智,高声道:“王头领且慢!林教头是否忠心,一试便知!”
王伦皱眉:“如何试法?”
我道:“听闻近日有一批官银要经过水泊,不如让林教头带人劫了,以表忠心。”
王伦沉吟不语。林冲却昂然道:“林冲愿往!若不成功,甘受军法!”
王伦这才勉强同意:“既然如此,就给你一次机会。若敢耍花样,定斩不饶!”
事后,晁盖私下问我:“学究为何要林冲去劫官银?若是成功,王伦岂不更忌惮他?”
我叹道:“兄长有所不知。我观王伦气量狭小,迟早容不下我等。林教头乃当世豪杰,若能结下善缘,将来或可互为援手。”
晁盖恍然:“学究深谋远虑,晁某不及。”
三日后,林冲果然成功劫得官银归来。王伦表面嘉奖,脸色却更加阴沉。
是夜,公孙胜悄然而至:“学究可看出端倪?”
我点头:“王伦已生忌惮之心,恐怕不久就要发作。”
公孙胜道:“不错。但学究可知,为何贫道要助诸位来梁山?”
我心中一动:“莫非...”
“梁山泊注定要成为众兄弟的立足之地。”公孙胜目光深远,“但天命无常,过程未必如学究所知。譬如林冲之事,已然不同。”
我猛然醒悟:“那道长的意思是...”
“顺其自然,却非无所作为。”公孙胜意味深长,“有时推动命运,反是顺应天命。”
我怔在原地,细细品味这话中深意。
又过数日,王伦果然渐渐冷淡。不仅削减我们的用度,还处处限制行动。晁盖等人心中不满,却碍于情面不便发作。
这日,王伦突然召集众人,道:“近日官府查得紧,山寨粮草不足。诸位都是大才,屈居小寨恐误前程。不如另寻大寨安身?”
这分明是要赶我们走了!刘唐当场就要发作,被晁盖按住。
晁盖沉声道:“王头领既然为难,我等明日便下山。”
回到客房,众人义愤填膺。阮小七怒道:“这厮好生无礼!我等好意相投,竟要赶我们走!”
刘唐也道:“不如反了他娘的!这梁山泊又不是他王伦一个人的!”
晁盖却犹豫不决:“毕竟受他收留之恩,岂可反目?”
正当争论时,忽听门外传来林冲的声音:“晁天王可歇了?”
开门一看,只见林冲面带忧色:“方才听得王伦与杜迁、宋万密议,要在明日下山途中埋伏加害诸位!”
众人大惊。晁盖怒道:“王伦竟如此狠毒!”
林冲叹道:“王伦量小妒贤,早已不是一日。林冲在此受尽窝囊气,今日愿助天王除此小人!”
我知道,历史的转折点终于到了。虽然过程有所不同,但结果似乎又要回归原著。
然而就在这时,公孙胜忽然道:“且慢。林教头可知,王伦为何突然要下此毒手?”
林冲一怔:“自然是忌惮天王威名。”
公孙胜摇头:“恐怕不止如此。贫道近日观天象,见将星暗昧,恐有小人作祟。”
话音未落,忽听寨外杀声震天!一个喽啰慌慌张张跑来:“不好了!官兵攻山了!”
众人大惊。王伦也急匆匆赶来,面色惨白:“诸位兄弟,方才得罪了!如今大敌当前,还望同心协力,共御外敌!”
想不到变故突生!官兵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攻山了!
晁盖慨然道:“王头领放心,我等岂是乘人之危的小人?自当同心御敌!”
当下各持兵器,赶往寨门。
但见山下火把如龙,不知多少官兵正在攻山。箭如飞蝗,杀声震天。
王伦吓得面无人色,连连后退。杜迁、宋万也手足无措。
晁盖大喝一声:“众兄弟随我来!”带头冲杀过去。我们紧随其后,与官兵战在一处。
混战中,我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竟是杨志!他果然带兵来报仇了!
杨志也看见我们,怒喝道:“好贼子!今日定要尔等碎尸万段!”直奔晁盖而来。
眼看就要短兵相接,忽然斜刺里杀出一人,拦住杨志:“青面兽!还记得林冲否?”
正是林冲!二人战在一处,刀来枪往,煞是精彩。
我正观战,忽听公孙胜在身旁道:“学究可知,为何偏偏此时官兵攻山?”
我心中一动:“莫非...”
公孙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再言语。
战至天明,官兵终于退去。梁山泊虽胜,却也伤亡惨重。
王伦惊魂未定,对晁盖等人态度大变,连连致谢。但我看出他眼中仍有忌惮。
事后,公孙胜才悄悄告诉我:“那日我观天象,知官兵将至,故激王伦赶人,又让林冲报信,正是要促成共御外敌之局。”
我恍然大悟:“所以道长是故意...”
“不错。”公孙胜点头,“经此一战,王伦虽暂容我等,但猜忌更深。矛盾既种,爆发只是时间问题。”
我心中凛然。这道人不仅通晓天机,更善于推动人事!他似乎在以一种我看不懂的方式,确保历史走向既定的方向。
那么我的到来,我的努力,又算什么?难道一切早已注定?
望着梁山泊的滚滚波涛,我忽然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