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普通人。”
林骁心头一跳。
“你能听出摩斯码的呼吸节奏,能记住十年前的地图细节,还能说出‘山鹰’的禁忌暗语——你到底是谁训练的?”
这句话像一根针,猛地扎进林骁的太阳穴。
他没回答,只是沉默地关上了车门。
车轮碾过积雪,发出沉闷的咯吱声,装甲车队缓缓驶向后方指挥所。
林骁站在原地,寒风灌进领口,却比不上脑子里翻腾的惊涛骇浪。
山鹰……不是敌军代号。
是他穿越前,在一份绝密军事档案里看到的行动代号——“山鹰计划”,代号归属一支在十年前边境冲突中全员阵亡的特种侦察小队。
那份档案,编号07-SSA,从未公开,甚至连军网数据库都查不到记录。
他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前世加班时,误闯了公司服务器里一个被遗忘的军事模拟项目,偶然翻到的。
可现在,敌军情报部副部长,竟在他随口一句试探下,露出了破绽。
更可怕的是——他说那是“禁忌暗语”。
林骁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太阳穴。
过目不忘的能力让他能记住每一个细节,但现在,他宁愿自己忘了。
他开始怀疑,自己穿越,根本不是意外。
而是一场被安排好的“接入”。
团部作战室,灯火通明。
紧急闭门会议已经开始十分钟,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抓到夜枭,是重大突破,但也是重大风险。”团长站在沙盘前,目光如刀,“敌后情报系统二把手落网,敌军不可能坐视不管。我需要一个解释——一个列兵,凭什么能精准预判敌方高官行踪?凭什么能说出连我们都没掌握的暗语?”
所有人目光齐刷刷转向角落。
林骁低头坐着,军装笔挺,神情平静,但指尖微微发凉。
张排长猛地站起身,声音响彻会议室:“报告团长!林骁所有情报均来自实地侦察与逻辑推演,无任何违规操作!我愿以军籍担保!”
众人一震。
这位一向谨小慎微的排长,今天竟敢当众拍桌子。
周大勇也站起来,嗓门粗得像炸雷:“林骁这人,卷得离谱!他连敌军哨兵换岗时打哈欠的次数都记,还画了张‘疲劳周期表’!你说他靠运气?放屁!他靠的是脑子!”
赵磊缩在后排,小声嘀咕:“要我说,他就是太卷了,卷到我们都跟不上……但离谱得让人服。”
会议室一片沉默。
团长盯着林骁,眼神复杂:“林骁,你自己说,你是怎么知道‘山鹰’的?”
林骁缓缓抬头,语气平静:“我在一次夜间侦察中,听到敌军通讯频道里提过这个词,结合地形和行动规律,推测它可能是个行动代号。就记下来了。”
谎言顺滑得连他自己都差点信了。
但只有他知道,那晚他根本没在侦察——他在梦里,看到了那份档案。
梦里,还有个声音在说:“林骁,你早就死了。”
当晚九点十七分。
林骁坐在作战值班室,盯着气象云图。
风向偏西,湿度82%,电离层扰动指数异常升高——这些数据在他脑中自动拼接,形成一条清晰的预警链。
两小时内,必有袭击。
目标,就是押送夜枭的车队。
他冲进排长办公室,语速飞快:“原定路线必须改!敌军会炮击!”
张排长正泡面,闻言抬头:“你又来?刚才会上还没够?”
“不是预感,是推算!”林骁一把扯过平板,“风向影响无线电静默窗口,敌军远程炮兵依赖电离层稳定传输坐标。现在扰动剧烈,他们只能提前锁定目标——而夜枭押送路线是今天早上才定的,能这么快反应,说明他们早就知道我们会走哪条路!”
张排长愣住。
“你是说……内部有鬼?”
“我不知道。”林骁盯着地图,“但我知道,如果不改路线,车队会在21:40左右进入G7峡谷,那里是炮火覆盖最佳区域。”
张排长沉默三秒,猛地摔下泡面桶:“通知调度组!更改押送路线!三组诱饵车队,分时出发!主车队绕行东线山道!”
命令下达十分钟,第一枚炮弹落在原定路线。
轰——
远处夜空炸开一朵猩红的火光,震得值班室玻璃嗡嗡作响。
林骁站在窗前,望着那片被照亮的雪原,手指缓缓握紧。
而是一场更大风暴的开始。
夜枭被安全送达审讯室,全程未再开口。
但林骁清楚,那句“你不是普通人”,像一颗埋进地下的雷,只等一个引爆的信号。
他转身离开指挥所,寒风扑面。
苏晚棠站在走廊尽头,手里抱着录音设备,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你到底是谁?”她轻声问。
林骁没回答,只是笑了笑:“一个只想活命的列兵。”
可他知道,有些命,不是想活就能活的。
而有些真相,一旦揭开,就再也无法装作不知道。
苏晚棠的手指在录音笔上滑了第三次。
审讯室的音频文件已经循环播放了整整七遍,每一帧噪音都被她放大、过滤、剥离。
起初只是无意间捕捉到的一句喘息——夜枭被押入密室前,喉间滚出半句模糊低语,像风穿过裂缝的哨音。
她本想忽略,可职业本能让她停了下来。
“林骁……这名字,档案里写的是‘已阵亡’。”
她猛地抬头,仿佛那声音还在耳边回荡。
心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攥住,她一把拉开抽屉,翻出那个从老家带来的旧皮箱。
箱底压着一叠泛黄的纸,边角卷曲,墨迹微洇。
那是父亲退伍后从未示人的一份名单——1987年边境冲突牺牲人员名录,手抄版,据说是他当年亲手誊写的,为的是“不让名字被风吹走”。
她颤抖着手指,在密密麻麻的名字间搜寻。
直到目光钉死在第三页第七行:
林骁,侦察连列兵,确认阵亡。
空气瞬间凝固。
她死死盯着那行字,像是要把它烧穿。
冷汗顺着脊背滑下。
窗外夜风呼啸,营区警报尚未解除,远处G7峡谷方向仍有零星炮火余震传来,可她只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怎么可能?
活生生的林骁,那个一边啃着冷馒头一边吐槽任务太卷的列兵,那个在风雪中眼神冷得像刀的“人形数据库”,竟然……十年前就该死了?
她抓起录音设备和名单,冲出宿舍。
寒风如刀割面,她却感觉不到疼,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当面对质。
营地门口,哨兵正换岗,灯光昏黄。
她一眼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林骁蹲在灶台边,手里捏着半个冷馒头,军大衣裹得严实,正低头看着地面,像是在数雪地里的裂纹。
“林骁!”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缓缓抬头,眼神平静得可怕,仿佛早已料到这一刻。
“你听到了?”他问,声音低哑。
“你告诉我!”她冲上前,把名单拍在他面前,“这是怎么回事?你爸是不是叫林建国?你是不是……本就不该活着?”
林骁没接名单,也没看她。
他的目光越过她肩膀,望向远处那条被雪覆盖的边境线。
星空如铁幕垂落,寒光凛冽。
“我也不知道。”他终于开口,嗓音轻得像梦呓,“我只记得加班到死,电脑屏幕还亮着未提交的PPT。再睁眼,就是这儿——零下三十度,枪上冻,班长骂我装大尾巴狼。”
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但我记得的太多……敌军三号据点的通风口朝南偏东十五度,1983年气象站改建图纸,还有‘山鹰计划’的撤离代号……这些,不该是一个列兵能知道的。甚至……不该是这一辈子能记住的。”
苏晚棠怔住。
“所以你是谁?”她声音发颤。
林骁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沫,目光依旧没落在她脸上。
“我不是不想当英雄。”他声音极轻,却像冰锥扎进夜色,“是怕哪天突然想起来——我本该是个死人。”
话音落,他转身走进营房,门轻轻合上,留下她一人站在风雪中,手里的名单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就在那一刻——
远处山峦之间,一道微弱的信号灯悄然亮起。
一闪。
两闪。
三闪。
无声无息,如呼吸般短暂,随即湮灭在苍茫夜色里。
像是某种回应。
又像是一道跨越时空的接引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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