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蒙蒙亮,四合院里还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静谧之中。
林卫东已经起身,用冷水胡乱抹了把脸,刺骨的凉意让他瞬间清醒。
他换上一身洗得发白但整洁干净的旧工装,将那份决定他命运的入职通知小心翼翼地折好,揣进内侧口袋,紧贴着胸口,能感受到纸张的棱角和自己心脏的跳动。
准时抵达轧钢厂后勤处,一股混杂着煤烟、铁锈和机油的热浪扑面而来,与院子里的死寂截然不同。这里是沸腾的,充满了力量与生机。
后勤处的主任是个姓王的胖子,满面油光,办公室的椅子被他庞大的身躯占得满满当当。他接过通知,眯着眼审视了半天,又抬头拿眼角瞥了瞥林卫东,态度算不上热情,也谈不上冷淡,纯粹是公事公办。
“林刚的儿子?”
“是,王主任。”
王主任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费力地站起身。
“跟我来吧。”
他领着林卫东穿过喧闹的厂区,巨大的机器轰鸣声震得耳膜嗡嗡作响。林卫东跟在后面,看着四周高大的厂房和来来往往的工人,心中生出一股陌生的安定感。这里,将是他新生开始的地方。
木工房在厂区的最角落,相比外面的喧嚣,这里安静得能听见木屑落在地上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松木和柏木混合的独特清香。
“刘师傅,给你带个徒弟来。”
王主任粗声大气地朝屋里喊道。
工房里只有一个身影,正佝偻着背,在一根长长的木料上专注地拉着墨线。那人五十来岁,身形干瘦得像一截风干的木头,岁月在他脸上刻满了纵横交错的沟壑。
听到声音,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才慢悠悠地抬起头。
他就是厂里硕果仅存的老木匠,刘建国,外号“闷葫芦”的刘师傅。
王主任指着林卫东,语气随意地介绍:“这是林刚的儿子,林卫东。以后就跟着你学手艺了。”
刘师傅的目光在林卫东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浑浊却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他没有起身,也没有说话,只是从鼻子里沉沉地“嗯”了一声,权当是打了招呼。
他的视线随即落回自己的工作上,仿佛林卫东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件。过了一会儿,他才用下巴指了指墙角。
“先去那边,学着刨木花。”
他的声音沙哑,像是久未上油的锯子。
“什么时候刨出来的花薄厚均匀,卷成卷不断,再来找我。”
说完,他便彻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墨斗的弹线声清脆地响起,再也没有分给林卫东一丝一毫的关注。
王主任拍了拍林卫东的肩膀,算是完成了交接任务,转身便离开了。
林卫东并不在意这种冷遇。
他知道,这年代的老手艺人,脾气大多古怪,本事越大,架子也越大。想学真东西,就得受得了这份气,磨得了这份性子。
他朝着刘师傅的背影恭敬地鞠了一躬。
“知道了,师傅。”
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
他走到角落,那堆木料都是些边角料,材质粗劣。旁边靠着一把旧刨子,刨身是深色的木头,包浆厚重,握柄处被磨得油光发亮,沉甸甸的,满是岁月的痕迹。
林卫东拿起刨子,那冰冷的铁器和温润的木柄传递来的触感,让他一阵恍惚。父亲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他曾无数次看过父亲用同样的姿势,推出一道道漂亮的刨花。
他定了定神,将父亲教过的动作要领在脑中过了一遍。双腿微开,稳住下盘,腰部发力,手臂前推。
双手握紧刨子,对准一块松木料,身体前倾,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推了出去。
“呲啦——”
一道刺耳的摩擦声响起。
刨口飞出一条木花,又薄又长,带着松木的清香。
就在这第一条刨花卷曲着落地的一瞬间,一个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如同电流般直接在他脑海深处炸响。
【叮!检测到宿主完成第一次完美刨削,符合系统激活条件,“宗师巨匠系统”正式激活!】
来了!
林卫东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狂跳起来,血液冲上头顶,让他脸颊发烫。
他死死攥着手里的刨子,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以此来抑制住身体因为狂喜而产生的颤抖。
他不敢有任何异常的举动,只能拼命维持着脸上的平静,眼观鼻,鼻观心,装作还在回味刚才推刨的动作。
【系统致力于将宿主培养成一代宗师级巨匠,名垂青史!】
【新手大礼包已发放,是否立即开启?】
机械音再次响起,冰冷,却如同天籁。
“开启!”
林卫东在心中用尽全力呐喊。
【叮!新手大礼包开启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
【1.大师级木工经验(可瞬间灌顶)!】
【2.强身健体丸一枚(可改善体质,增强力量)!】
【3.现金五十元及各类票据若干(已存放至系统空间)!】
一连串的提示,让林卫东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金手指!
这穿越者必备的福利,终于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到账了!
大师级的木工经验!强身健体的神药!还有在这个时代堪称巨款的现金和票据!
他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灌顶!服用!”
意念发出的瞬间,异变陡生。
一股无法形容的庞大信息洪流,冲入他的大脑。
选材的纹理辨识,画线的精准计算,榫卯结构的千变万化,拼接的严丝合缝,打磨的光可鉴人,上漆的均匀通透……无数种木工技艺的诀窍、经验、手感,乃至于失败的教训,都化作最深刻的记忆烙印。
这感觉,不像是被人强行塞进了知识,更像是他自己亲身经历了数十年如一日的苦练,亲手制作了成千上万件木器,那些技艺已经融入了他的骨髓,变成了他的本能。
与此同时,一枚虚幻的药丸在他体内融化。
一股滚烫的暖流自丹田轰然升起,如同决堤的江河,瞬间冲刷过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条经脉。
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长期因营养不良而显得干瘪的肌肉纤维,正在被一股温和而强大的力量迅速填充、强化,变得坚韧而富有弹性。骨骼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密度在增加,变得更加坚固。身体里那些暗藏的亏空,正在被飞速弥补。
他再次握住那把旧刨子。
感觉完全变了。
这不再是一件沉重而冰冷的工具,它仿佛成了自己手臂的一部分,重量、重心、刃口的锋利度,一切数据都清晰地反馈到他的脑海中。
他甚至能通过刨身,感受到身下那块松木的纹理走向和内部的细微节疤。
这是一种人与工具彻底合一的奇妙境界。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身体自然而然地摆出了一个最省力、最精准的姿势。
对着木料,再次推刨。
这一次,没有用尽全力,动作行云流水,轻巧而迅猛。
“呲啦——”
声音变了。
不再是刺耳的摩擦,而是一种顺滑到底的轻吟。
一道近乎透明的刨花,从刨口处轻盈地飞舞而出。
它薄如蝉翼,在工房内昏暗的光线下,竟反射出银缎般的光泽。它没有立刻落下,而是在空中优雅地打着旋,卷成一个完美的圆环,久久不散。
正在另一头专心弹线的刘师傅,眼角的余光扫到了这惊人的一幕。
他弹动墨斗的手指,猛地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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