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荏苒,半个月的时光在指尖悄然溜走。
林卫东的生活,终于被拉回了它应有的轨道。
灰砖青瓦的四合院,清晨的鸽哨,轧钢厂单调而厚重的机器轰鸣,构成了他如今世界的全部。
有了脑海中那份大师级的木工经验,他在红星轧钢厂木工房的工作,简直是降维打击。
每一块木料的纹理、每一处卯榫的结构,在他眼中都清晰得如同掌纹。
但他深知枪打出头鸟的道理。
为了不显得过于惊世骇俗,他每天都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表现,只在不经意间,展露出一丁点超越年龄的“天赋”。
或许是切割木料时,锯线笔直得没有一丝偏差。
或许是开凿卯眼时,下手的力度与角度精准得恰到好处。
这些微小的细节,足以让带他的刘师傅频频侧目,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上,惊讶之色越来越浓。
“卫东,你小子,真是天生吃这碗饭的料!”
刘师傅不止一次拍着他的肩膀,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欣赏。
林卫东只是憨厚地笑笑,不做过多的解释。
这天,他正用刨子将一块木板的表面推得光可鉴人,那道冰冷的机械合成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深处炸响。
【叮!】
【宿主木工技能熟练度提升,当前等级为:一级木工!】
【奖励一次抽奖机会,是否立即抽奖?】
来了!
林卫东心脏的搏动瞬间加快,一股热流从胸口涌向四肢。他强压下心头的波澜,手中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在周围同事看来,他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埋头干活的年轻人。
“抽奖!”
他在心中用尽全力默念。
刹那间,一个由无数光点构成的虚拟轮盘在他意识的深处浮现,并开始飞速旋转。
轮盘上分割着无数个格子,图案光怪陆离,模糊不清。
随着转速的降低,指针划过一格格区域,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声响,每一次跳动都牵动着林卫东的神经。
最终,指针在一片柔和的白光中缓缓停下。
那白光散去,露出了一个烙印着古朴花纹的图纸图案。
【叮!】
【恭喜宿主抽中【鲁班锁制作图纸】一张,现金一百元!】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卫东感觉到自己的系统空间里凭空多出了两样东西。
一卷散发着淡淡檀木香气的古旧图纸,以及一沓崭新且厚实的十元“大团结”。
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狂喜。
鲁班锁!
这可是古代匠人的智慧结晶,是榫卯结构的极致体现,对精度和空间想象力的要求极高。
这东西,正好可以用来检验他如今“一级木工”的真正手艺!
更别提那一百元现金,在这个工人月薪普遍只有二三十块的年代,这笔钱堪称一笔巨款,足以让他接下来几个月的生活高枕无忧。
林卫东享受着这份收获的喜悦,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中院贾家,气氛却是愁云惨淡,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哎哟……疼死我了……”
贾东旭躺在床上,缠着厚厚纱布的右手举在半空,嘴里不住地哼唧。
前段时间,他在厂里操作冲压机时,一个分神,整只手掌被带了进去。
万幸的是,他缩得快,只是皮肉被轧得血肉模糊,骨头没断,没落下终身残疾。
但这一下,也让他彻底成了个闲人,没个把月根本别想上班。
厂里那边,经过调查认定是他自己操作失误,本着人道主义精神,给报销了全部医药费,另外赔了八十块钱作为补偿。
这八十块钱,成了贾张氏心头的一根刺。
“天杀的黑心厂!把我儿子伤成这样,就给八十块钱打发了?够干什么的!”
“老天爷不开眼啊!我们贾家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从贾东旭出事那天起,贾张氏那张嘴就没停过,每天都在院里院外,对着东家长西家短地哭诉,咒骂厂里的领导,抱怨命运的不公。
整个四合院,都被她搅得不得安宁。
这天下午,林卫东手上的活提前干完,跟刘师傅打了声招呼,便早早回了家。
屋里空荡荡的,缺个能随时挪动的小板凳。
他想起厂里木工房角落里堆着不少废弃的边角料,索性就顺手带了些回来。
初秋的阳光带着一丝暖意,洒在小院里。
林卫东搬了张椅子,就坐在自家门口,开始动手。
他没用尺子,只是用眼睛估量了一下尺寸,拿起锯子便开始切割。
“唰……唰……”
锯子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次推拉都精准地沿着无形的墨线前进。
木屑纷飞,散发出好闻的松木清香。
紧接着,凿子上手。
“笃,笃笃!”
短促而有力的敲击声响起,木屑四溅,一个个标准的卯眼和榫头在他手下飞速成型。
整个过程,没有半分的迟疑和多余的动作。
锯、凿、刨、削,动作连贯得如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赏心悦目的韵律感。
不过十几分钟的功夫,四条凳腿,一块凳面,几根连接的横档,就已经全部加工完毕。
他将各个部件拼接在一起,严丝合缝,甚至不需要用锤子敲打,轻轻一推,便完美地契合。
一个四四方方、坚固耐用的小板凳,已然初具雏形。
这份手艺,这份速度,比起院里公认木工活最好的林刚,也就是林卫东的父亲,看起来还要利索几分。
这一幕,恰好被从屋里走出来的贾张氏看了个正着。
她刚骂完儿子不争气,心里正憋着火,一出门就看到林卫东在门口“叮叮当当”地敲着,本想开口呵斥几句。
可当她的目光落在林卫东和他手里的活计时,呵斥的话瞬间堵在了喉咙里。
她那双浑浊的三角眼,先是闪过一丝无法掩饰的惊讶。
在她看来,林卫东不过是个刚接班的毛头小子,能有多好的手艺?无非是瞎鼓捣罢了。
可眼前的一切,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
那做板凳的速度,那成品的质量……简直神了!
惊讶过后,一种浓得化不开的贪婪,瞬间占据了她的眼球,让她的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一个念头,如同野草一般,在她心中疯狂滋生。
自家东旭受伤,正需要添置新家具!
床要换个结实的,还得打个大衣柜,再来一套桌椅……
让这小子给打一套,他敢不答应?
贾张氏的脑子飞速转动着,她那套自私自利的逻辑开始自我说服。
他爹林刚,可是为了帮东旭顶班才出的事没的!虽然厂里说是意外,但在她贾张氏心里,林家就欠了他们贾家的!
现在他爹没了,他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在这院里想安生过日子,以后还不得指望着他们这些老邻居帮衬?
让他出点力气,不是应该的吗?
这是他欠我们家的!
贾张氏越想,心里的那点不自在就越是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理所当然的霸道。
她看向林卫东的眼神,不再是看一个邻家小子,而是像在看一个可以随意使唤的、免费的长工。
对,就是长工!
她清了清自己那因为长期骂人而有些沙哑的嗓子,双手在满是油污的围裙上擦了擦,扭动着肥胖臃肿的身躯,一步三摇地朝着林卫东家门口走了过去。
她每走一步,脚下的地面都仿佛在震动。
一场酝酿已久的风波,已在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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