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仙侠小说 > 露叶符经 > 第四十章 蕉叶载道渡流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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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漠的风裹着沙砾,打在古刹的断壁上发出呜咽般的响。符青云蹲在残破的佛龛前,指尖捻着半片焦黑的柏叶——叶面上还凝着未干的沙粒,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与怀里祖传残卷的“渡沙篇”图谱隐隐相吸。三日前从南岭出发时,残卷突然震颤,卷尾空白处浮现出一行小字:“沙有痕,符有道,渡人渡己”,那时他才明白,“承露真符”的“渡”字,原是要踏过最荒芜的绝境,才能见着生机。

“先生,古刹的壁画上有符纹!”阿蕉举着火折子跑来,火光映亮她沾着沙尘的脸,“就在东墙,被蛛网盖着,我用通心草汁擦了擦,竟露出片蕉叶的图案!”

符青云起身时,裤脚扫过佛龛前的尘土,露出块刻着纹路的青石板。石板上的纹路与残卷的“渡沙篇”边缘严丝合缝,像把钥匙的齿痕。他俯身用指尖蘸了蘸随身携带的蕉叶露,滴在纹路交汇处,青石板突然发出轻微的震颤,竟缓缓向侧方移开,露出个黑黝黝的洞口,里面飘出淡淡的柏木香。

“是藏经洞。”阿蕉的火折子抖了抖,照亮洞口堆积的经卷,“您看这经卷的封皮,和《草木符考》的材质一样!”

符青云弯腰钻进洞口,潮湿的空气里混杂着柏叶与墨香。洞壁上凿着一排排佛龛,每个龛里都放着卷经卷,最深处的龛位空着,只留下个蕉叶形状的印痕。他将残卷放在印痕上,卷首的“渡沙篇”图谱突然亮起,与洞壁的凿痕连成一片,在地上投射出流动的光轨——那是幅沙海的地图,标注着无数细小的绿点,像散落在荒漠里的星。

“是‘绿洲符’的布点。”他忽然开口,声音在洞里荡出回音,“当年草木符师在西漠布下的生机网,用柏叶的坚韧锁水,以蕉叶的承露聚灵,让商旅能循着符纹找到水源。”

阿蕉翻开最上面的经卷,泛黄的纸页上画着幅奇异的符:符心是片蕉叶,边缘缠着柏叶的纹路,最外层则是流沙的轨迹。“这符……既像‘承露符’,又像‘固沙符’,还带着点‘通心符’的影子。”

符青云的指尖抚过经卷上的符纹,忽然想起古刹断壁外的景象。那些看似杂乱的沙丘,轮廓竟与符纹的弧度一致,而远处隐约的驼铃响,正顺着符纹的轨迹传来。“是‘三合符’。”他轻声道,“柏叶锁水为‘骨’,蕉叶承露为‘血’,流沙轨迹为‘脉’,三者合一,才能在荒漠里开出绿洲。”

洞外突然传来驼铃的急响,夹杂着人声的惊呼。阿蕉举着火折子跑到洞口,只见三队商旅正围着个陷入流沙的骆驼挣扎,驼队旁的沙丘上,几个黑衣人正举着黄符冷笑,符纸在风中猎猎作响,上面绣着的“灭”字泛着戾气——是灭符派的余孽。

“是‘蚀沙符’!”阿蕉的声音发紧,“他们在流沙下埋了符,能让沙子变成蚀骨的泥沼!”

符青云将残卷往怀里一收,抓起两把洞中的柏叶粉冲出洞口。黑衣人见他出来,立刻甩出三张黄符,符纸落地即燃,化作三条沙蛇,顺着地面游来,所过之处,连坚韧的骆驼刺都瞬间被流沙吞噬。

“符青云,天堂有路你不走!”为首的黑衣人狞笑着,“这西漠就是你的葬身地,我倒要看看你的草木符道,能在流沙里撑多久!”

符青云没理会,只是将柏叶粉往空中一撒,同时捏碎掌心的蕉叶露。粉与露在空中相融,化作无数绿色的光点,落在流沙边缘,竟在沙地上长出丛丛沙棘,尖刺上凝着寒霜,将沙蛇牢牢挡在外面。“灭符派只知用符毁生机,却不知沙下三尺,本就藏着柏根的灵韵。”

他俯身抓起把流沙,混着柏叶粉和蕉叶露画出符纹。沙地上立刻浮现出淡绿色的光轨,与藏经洞的“绿洲符”布点连成一片。陷入流沙的骆驼突然被股无形的力托住,流沙竟像被梳理过般分开,露出底下盘结的柏根——那是当年草木符师埋下的“固沙网”,此刻正顺着符纹苏醒。

“不可能!”黑衣人见状,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青铜葫芦,葫芦口对着古刹,一股黑风立刻卷着沙砾涌来,“这是‘吞山砂’,能把整座古刹都化进流沙里,我看你还护得住什么!”

黑风所过之处,断壁的砖石瞬间化作齑粉,连藏经洞的洞口都在簌簌掉沙。阿蕉急得将通心草往空中一抛,紫色的花瓣撞上黑风,却像冰雪遇阳般消融,只留下淡淡的香气。

符青云望着黑风逼近,忽然将残卷往空中一扬。卷中的“渡沙篇”图谱骤然亮起,无数光纹从卷中涌出,与沙下的柏根连成一片。古刹断壁的地基下,竟冒出密密麻麻的柏树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树干上的纹路与符纹严丝合缝,在古刹周围织成张绿色的网,将黑风牢牢挡在外面。

“是‘千年柏心’!”阿蕉惊喜地低呼,“藏经洞的柏叶粉是用千年柏心磨的,遇符纹能重生!”

符青云的指尖在光网中游走,将蕉叶露顺着柏树干滴下。露水渗入树皮,竟在树干上画出“承露符”的纹路,光网突然爆发出柔和的金光,黑风撞在金光上,发出凄厉的嘶鸣,渐渐化作无害的沙粒,落在地上长出丛丛青草。

黑衣人见状,突然翻身跳上骆驼想逃,却被柏树根须缠住脚踝。根须上的符纹亮起,映出他们黑袍下的伤痕——那是被灭符派逼迫炼邪符留下的烙印。“你们本是西漠的护林人,为何要助纣为虐?”符青云的声音透过光网传来,“当年草木符师留下的‘绿洲符’,就是为了护你们周全。”

为首的黑衣人浑身一颤,看着柏树根须上的符纹,突然抱着头痛哭起来:“我们……我们是被胁迫的!灭符派抓了我们的家人……”

远处的沙丘后传来马蹄声,玄符阁的弟子举着旗帜赶来,为首的小执事翻身下马:“符先生,我们按‘通心草’的指引来了!灭符派的老巢已被端了,家眷都救出来了!”

黑衣人听到这话,纷纷扔下黄符跪地求饶。符青云挥手让柏根松开他们,将藏经洞的经卷分给众人:“这些‘绿洲符’的图谱,该还给西漠的百姓了。”

暮色降临时,商旅们围着篝火休整,获救的骆驼正在啃食新生的沙棘。符青云坐在古刹的断壁上,看着阿蕉教黑衣人画“固沙符”,残卷在他掌心轻轻发烫,“渡沙篇”的最后一笔终于补全,泛着温润的绿光。

他忽然想起藏经洞最深处的空龛,那里曾放着的,或许不是经卷,是颗愿意相信沙下有根的心。就像这西漠的风,看似能吹散一切,却吹不散柏根在沙下的等待,吹不散蕉叶承露时的执着。

“先生,残卷又亮了!”阿蕉举着经卷跑来,火光映亮卷尾的新字,“下一站:东海屿!”

符青云抬头望向东方,月光下的流沙泛着银辉,像片凝固的海。他知道,这趟旅程还长,要渡的不止是流沙,是人心的荒漠,是偏见的壁垒。但只要掌心的蕉叶还能承露,沙下的柏根还能发芽,这路就永远走得值。

远处的驼铃又响了,这次带着轻快的节奏,像在唱支关于新生的歌。符青云将残卷小心收好,起身时,衣角带起的沙粒落在柏树苗上,竟凝成颗小小的露珠,在月光下闪闪烁烁,像在说,再荒芜的地方,也会有等待露水的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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