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扫过我的脸,像一道烙印钉进皮肉。我还没来得及动,第一层铜台轰然裂开,铁箭如雨射出,破风声撕裂死寂。
我一把拽住南宫玥的衣袖,侧身扑向左侧岩壁凹槽。她脚下一滑,左脚擦过铜台边缘,靴底顿时渗出血迹。乌恩其没退,反而踏前一步,骨刀劈地,刀气炸开石面,烟尘冲天而起,那红光晃了晃,像是被遮蔽了一瞬。
箭矢仍在飞。
我抽出锈剑,横臂格挡,三支铁箭撞上剑脊,震得虎口发麻。第四支擦过肩头,布料撕裂,皮肉火辣。南宫玥靠在岩壁,喘息未停,目光却死死盯着铜台符文,嘴里低语:“不对……不是乱来的。”
“什么不对?”我咬牙问。
“箭的间隔——”她声音压得极低,“三息一轮,红光闪一次,箭就发一次。它在按节拍动。”
话音未落,第二层铜台地面塌陷,滚石自高处倾泻而下,砸在铜台接缝处,火星四溅。乌恩其抬刀横扫,刀气将一块巨石劈成两半,碎石崩飞,其中一块擦过他右肩,血再度涌出。
“没完。”他低吼。
第三层铜台边缘,三条铜链如蛇般升起,链头带钩,寒光森然,一齐朝我们绞杀而来。我翻身跃起,锈剑挑断一条链钩,链身回弹,抽在铜台上,发出刺耳刮响。南宫玥挥鞭,软鞭缠住第二条链身,猛力一扯,链头偏移,砸进石缝。乌恩其单膝跪地,骨刀插进地面,刀气炸裂,震偏第三条。
可我们已无路可退。
背后是岩壁,前方是铜台夹角,三面杀机未歇。箭仍在射,石仍在落,链在游走。南宫玥左脚踩在血泊中,脸色发白,却仍撑着站直。
“这阵子……不是死的。”她忽然说,“它在看我们在哪。”
我心头一紧。红光又亮了,悬在石柱顶端,缓缓转动,像是在计算我们的位置。
“它认我。”我说,“刚才那光,只盯着我。”
南宫玥猛地抬头:“那你就是它的钥匙,不是祭品。”
“什么意思?”
她没答,反而从怀中取出玉佩。那玉佩已发黑,边缘纹路模糊,可当她将它贴近第一层符文沟槽时,玉佩微微震了一下,沟槽内的金线忽明忽暗,像是被唤醒。
“它在回应。”她声音发颤,“不是因为玉,是因为你——沈家的血。”
我盯着她。她眼神没躲,只将玉佩递来:“试试。”
我接过,掌心一烫。玉佩表面滚热,像是被什么从内里烧着。我咬破指尖,血珠滴落,渗进玉佩残缺的纹路中。
刹那间,玉佩亮了。
一道金光自玉中射出,直冲石柱顶端。红光剧烈闪烁,像是被刺中,铜台运转骤然一滞。箭矢停射,滚石悬在半空,铜链僵在空中,连地面的震动都缓了下来。
“成了!”南宫玥低呼。
可只过了数息,红光复燃,比先前更亮,铜台重新转动,速度更快。三道铜链同时暴起,自三个方向合围,地面裂口扩大,腥风从地缝中涌出,带着腐肉般的气味。
“它怕的不是血。”南宫玥喘着气,“是怕血够不够。”
我猛地醒悟——它不是怕,是等。等足够的血,等真正的引子。
“这阵子要活的。”乌恩其拄刀站稳,右肩血流不止,“它在吞人,不是杀人。”
我们三人贴地翻滚,借着玉佩余光护体,险险躲过三道绞杀。铜链撞在一起,发出震耳巨响,火星如雨洒落。
我滚到石柱基座旁,背靠中央,终于喘上一口气。南宫玥拖着伤脚跟来,脸色惨白,却仍盯着符文。乌恩其最后一个到,骨刀插地,刀身青光几近熄灭,可他仍站着。
“刚才那一下,”南宫玥低声说,“它慢了。不是停,是退。它认的是血脉,不是物件。”
“那下次呢?”我问。
“下次它会更快,更狠。”她看着我,“它在逼你流更多血。”
我低头看手。指尖的伤口还在渗血,玉佩藏在怀中,贴着胸口,滚烫未消。那热不是来自玉,像是从我骨头里烧出来的。
“它要的不是滴血。”我说,“是要我死在这。”
南宫玥没说话。乌恩其冷笑一声:“那你死不了。我们还没走到头。”
话音未落,地面震动加剧。铜台开始加速旋转,第一层符文由外向内逐一亮起,第二层裂开缝隙,露出下方交错的齿轮,第三层铜链重新升起,比先前更密集。石柱顶端红光扫过我们三人,最后停在我脸上。
它又认准了我。
“不能再等。”南宫玥突然撑地站起,“你刚才控了它一瞬,说明血脉能压它。但一次不够,得连着来。”
“怎么连?”
“你流血,我引玉,乌恩其断后。你往前走一步,我就把玉佩贴一次符文。你走得越近,它越乱。”
“我走到石柱底下呢?”
她看着我:“那就看它是认你,还是吃你。”
乌恩其抬头,眼神冷得像冰:“你若倒下,我不会拉你。但我不会让它把你吞了。”
我点头。没再多说。
我站起身,锈剑横握,左臂旧伤崩裂,血顺着肘弯往下淌。我解下布条,缠紧伤口,再将玉佩取出,握在掌心。
“开始。”
我往前踏出一步。
玉佩震了一下。红光晃动。
第二步,箭矢射来,我侧身避过,一支擦过腰侧,布料裂开,皮肉见血。南宫玥立即贴近第一层符文,玉佩触槽,金光一闪,箭雨停歇。
第三步,地面裂开,滚石压下。乌恩其挥刀,刀气炸石,烟尘四起。我继续前行,血滴在铜台上,留下断续红痕。
第四步,铜链绞杀。我翻身跃起,锈剑斩断一条,借力跃向第二层铜台。南宫玥紧随其后,玉佩再触符文,机关运转再滞。
第五步,我踏上石柱基座。红光剧烈闪烁,像是发怒。铜台疯狂转动,符文全亮,箭、石、链同时爆发,铺天盖地。
我站在中央,血从指尖滴落,砸在石柱底座。那圈刻痕微微发烫,像是在吸我的血。
玉佩在我掌心发烫,几乎握不住。南宫玥喊了什么,我没听清。乌恩其的刀光在身后闪动,挡住一条偷袭的铜链。
我抬起手,将玉佩按向石柱底座的凹槽。
就在玉佩触底的瞬间,红光猛地收缩,像是被吸了进去。整个机关阵发出一声低沉嗡鸣,所有杀招戛然而止。
死寂。
然后,石柱内部传来一声轻响,像是锁扣松动。
我低头看玉佩。它还在发光,可光在变暗。我的血顺着纹路流进玉中,像是被吸干。
南宫玥扶住我肩膀:“别松手。”
乌恩其喘着气,骨刀拄地:“它没停。它在等下一滴。”
我盯着石柱。红光没灭,只是沉了下去,像一只闭上的眼睛。
我抬起另一只手,握紧锈剑,剑尖垂地。
血从指缝滴落,砸在铜台上,声音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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