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仙侠小说 > 淬骨登天我以凡躯撼天道 > 第11章:王二狗的泪,陈昭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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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鼓声刚过,柴房里还残留着一丝热气。我盘坐在床沿,左手掌心贴着胸口,火毒在隐脉中缓缓流动,像一条被驯服的暗河。刚才是它最听话的一次,我能感觉到它顺着我昨夜用血画出的路径回归左臂,不再乱窜。肩上的伤已经结了痂,但每次呼吸还是牵着肋骨发紧。

就在我准备再试一次引导时,门猛地被撞开,木栓碎成两截飞进屋角。

王二狗跌进来,膝盖砸在地上,手里攥着半截断刀。他脸上全是汗,嘴唇发白,眼眶通红,像是跑了很久。

“陈昭……他们……他们说是我偷的!”他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手指死死抠住那截刀柄,指节泛白,“赵罡当着所有人的面踩碎了我的刀,说我偷了药园的灵药!可我没……我真的没动过!”

我没说话,只盯着他手里的断刀。

那刀柄上有一道刻痕,一个“陈”字,深而利落,是我三年前亲手刻下的。那时他刚来杂役院,被人抢了饭碗,饿得蹲在墙角。我把这把备用的柴刀给了他,顺手刻下名字,说:“刀在人在,谁再欺负你,砍了他。”

现在刀断了,字还在。

我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灰,走到他面前蹲下,伸手接过那半截断刀。刀口参差,显然是被人用重器硬生生砸断的。我用拇指蹭了蹭刀柄上的刻痕,忽然笑了。

“走。”我说。

王二狗抬头看我,眼里全是惊惶:“去哪?赵罡说……说要把我交给执法堂,明天一早……”

“那就赶在天亮前。”我拉他起来,把断刀塞回他手里,“去炼器房。”

他愣住:“可我们……我们进不去啊!那是外门弟子都得通报才能进的地方!再说……玄铁是管制之物,连申请都要长老批……”

“我不申请。”我推他出门,“我去要。”

夜风刮在脸上,带着雨后的湿冷。王二狗跟在我身后,脚步虚浮,嘴里还在念叨:“他们会拦我们的……他们会打人的……陈昭,你别为了我惹祸……”

我没回头,只加快脚步。

炼器房在杂役院东北角,平日夜里只留一盏灯守炉。我们到的时候,门关着,里面没动静。我抬手敲了三下,不重,但清晰。

没人应。

我又敲了三下,这次用的是那截断刀的刀背,敲在门板上发出闷响。

门开了。

一个老者站在门口,灰袍束腰,脸上皱纹深得像铁锤砸出来的沟壑。他眯着眼看我,目光落在我手里的断刀上,停了几息,才开口:“这么晚,做什么?”

“重铸。”我把断刀放在门前的石台上,声音不高,“要二十斤玄铁。”

他皱眉:“杂役无权申领玄铁,更别说二十斤。滚回去。”

我没动。

王二狗已经吓得往后退了半步,手抖得几乎拿不住刀。

我盯着炼器长老的眼睛,一字一句说:“这把刀,是我陈家的刀。”

空气忽然静了。

老者眼神变了。他低头再看那刀柄,手指缓缓抚过那个“陈”字。他的动作很慢,像是在确认什么。

良久,他抬头,声音压低:“这字……不是你刻的。”

“不是。”我说,“是我爹刻的。”

他盯着我,目光如刀刮过脸皮。我迎着他看,没躲。

他又低头看了会儿那刀,忽然转身回屋。门在我面前关上。

王二狗几乎要哭出来:“完了……我们……我们惹大祸了……”

话音未落,门又开了。

老者扔出一块黑铁令牌,正正落在石台上,发出一声脆响。

“明日此时,来领料。”他说完,就要关门。

我伸手抵住门板,问:“为什么给?”

他顿住,没回头。

“二十年前,”他说,“有一把刀,插在禁地石门前,刀柄上也有这个字。”

然后门关上了。

我拿起令牌,沉甸甸的,边缘刻着一道火焰纹,和我左臂上的隐隐呼应。我没多看,转身递给王二狗。

他怔怔接过,手指发抖,眼泪一下子涌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掉,砸在令牌上。

“我……我不是贼……”他喃喃着,声音破碎,“我没偷……我没……”

我抓住他肩膀,把他拽直了。

“刀能重铸,人也能。”我说。

他抬头看我,泪眼模糊。

我抬手指向远处执法堂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巡逻弟子来回走动。

“从今往后,你不是谁的奴才。”我说,“是你自己。”

他咬着嘴唇,死死攥住令牌,指节发白,肩膀却一点点挺了起来。

我没再说话,转身往回走。

柴房还和刚才一样,门破了,风灌进来。我进去,从床底拖出一个旧木箱,打开,里面是几块碎铁、一把旧锉刀、还有一小袋炭粉。这些都是我平时偷偷攒的,没人知道。

我把断刀放进箱子里,盖上盖。

外面天色微亮,风停了。

我坐在床沿,左手贴住胸口,火毒安静地伏在隐脉中,一动不动。

王二狗站在门口,没走。

“你去吧。”我说,“明天来拿刀。”

他点头,转身要走,忽然又停下:“陈昭……要是……要是赵罡明天不认这刀呢?要是他还要抓我……”

我抬头看他。

“那就让他试试。”我说。

他咽了口唾沫,终于迈步走了。

我一个人留在屋里,闭上眼,开始运转火毒。

这一次,我走的是新的路。

不是《淬骨诀》,也不是血画的图,而是昨晚在藏经阁听到的那句话——“凝气如引溪入渠”。

我的气不是溪,是火。

我的渠不是经脉,是断刀里的裂痕。

我顺着那道“陈”字的刻痕,在体内画出一条线。火毒跟着动了,一点点,从心口滑向左臂,再顺着隐脉沉入掌心。

剧痛还在,但比之前轻。

我知道,这条路能走通。

门外传来脚步声,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

我没睁眼。

脚步停在门口,然后是一阵沉默。

接着,有东西被轻轻放在地上。

是半块干粮,用粗布包着,边上还有一小瓶药粉。标签没了,但我知道,是治外伤的。

脚步声远去。

我睁开眼,没去看那东西,只把手按在左臂火焰纹上。

火毒跳了一下,像回应。

我低头看着掌心,那里有一道旧疤,是小时候被柴刀划的。现在它微微发烫,和胸口的玉简一样。

我站起身,走到门边,捡起那包干粮和药粉,放进木箱。

然后关上箱盖。

外面天快亮了,第一声钟响起来。

我拿起柴刀,靠在墙边。

刀刃映着微光,闪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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