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的岩石还在裂开，火苗从缝隙里钻出来，像是地底有东西在呼吸。我盯着那道血印与掌心符印重合的痕迹，知道这洞不能立刻进。火蟒还在后面，赵罡也快来了，我得先把路清干净。
我转身离开洞口，沿着石脊往回走。脚步放得很轻，鞋底踩在碎石上几乎没声。风从毒瘴那边吹来，带着一股子闷湿的腥气，像是腐叶泡在热水里。我绕到高处一块凸岩后，蹲下身，把柴刀横放在腿上。
下面那条岩道，火蟒正挤进来。它的鳞甲原本红得发亮，现在蒙了一层灰，像是被雾气浸透的铁皮。它走得很慢，头一晃一晃的，喉咙里滚着低吼，却喷不出火。毒瘴的湿寒压住了它的火性，但它还在撑，不肯倒。
我知道它快不行了。
等它走到岩道中间，我猛地起身，脚尖一点石棱，整个人跃下。柴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我冲着它颈后劈去。那里是火蟒筋骨连接的地方，也是《淬骨诀》里讲过的死穴。
刀落，血喷。
它的头歪了一下，还没断，尾巴猛地甩过来。我往后一仰，险险避开，顺势滚到它身侧，左手按住它的脊背，右手再砍。这一次，刀刃直接切进骨缝，咔的一声，头颅落地。
我迅速割下内丹，塞进储物袋。火蟒的身子还在抽搐，我顾不上看，抓起柴刀就往高处退。刚站稳，就听见下面传来脚步声。
赵罡来了。
他带着那两个散修，从另一条小路绕了过来。三人走得小心翼翼，眼睛盯着地上火蟒的血迹，又抬头看向我这边。赵罡左手还吊着，右手握着一把短剑，脸上绷得紧紧的。
“是他！”他指着我，声音压得很低，“我就知道这野种会来这儿！”
我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把柴刀搭在肩上，站在原地等他们靠近。
他们走到火蟒尸体旁，那两个散修低头检查内丹残留的气息，其中一个抬头说：“刚死不久，内丹还在。”
赵罡冷笑一声，抬头看我：“陈昭，把东西交出来。你一个人，扛不住我们三个。”
我笑了笑，没答话。
他以为我在怕，往前迈了一步：“别不知好歹。这秘境里，死个把杂役，没人会查。”
我还是没动。
他不耐烦了，挥手道：“上，抢了再说！”
两人立刻冲上来，一个持斧，一个拔剑。我等的就是这一刻。他们一动，我便侧身跃下，柴刀横扫，不是冲人，而是直奔赵罡腰间。
刀锋砍在玉佩系绳上，绳断，玉佩飞出。
就在那一瞬，玉佩突然爆开一道光。不是普通的护符灵光，而是刺目的白芒，像是被什么力量猛地激发。光柱冲天而起，轰的一声炸开，赵罡整个人被掀飞出去，撞在岩壁上，又滚进毒瘴边缘。
他惨叫起来，声音变了调，像是皮肉在烧。
那两个散修愣住了，手里的兵器都忘了挥。我趁机冲到持斧那人身边，柴刀架上他脖子。
“放下东西。”我说。
他哆嗦着，把储物袋摘下来扔在地上。另一个见状，也赶紧照做。
我没杀他们，也没追赵罡。他在毒瘴里挣扎，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但也不会立刻死。我只把两个储物袋捡起来，顺手把那块还在闪着微光的玉佩残片也收了。
地上那点光还在跳，像是没耗尽的电。
我看了眼毒瘴深处，赵罡的身影已经模糊，只剩一声声闷哼从雾里传来。我转身，沿着石脊往回走。风更大了，吹得衣角啪啪响。
走到半路，我停下，从怀里掏出地图。右下角的血印比刚才更红了些，掌心的符印也在发烫。我盯着那串脚印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地图上一处标记——那里画了个小洞，旁边有个符号，像是一把断刀。
我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了。
我收起地图，握紧柴刀，继续往前走。岩层越来越碎，脚下时不时塌一下，但我没停。走了一段，前方出现一道裂谷，宽约三丈，底下冒着红光，热气往上涌。裂谷对面，就是那个隐蔽洞口。
我正要找路绕过去，忽然听见身后有动静。
回头一看，是那个持斧的散修。他没走远，一直跟着，现在站在十步外，手里还攥着半截斧柄。
“你……你到底是谁？”他声音发抖，“那玉佩是宗门秘制的‘镇魂符’，怎么会反噬赵罡？”
我没理他，只看着他。
他咽了口唾沫：“那东西……不是用来防妖兽的，是防‘内鬼’的。只有被标记的人靠近，才会爆灵光。赵罡他……他不该触发才对。”
我心头一震。
镇魂符？内鬼？
我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玉佩残片，光已经弱了，但还能感觉到一丝余温。李沧溟给我的护身符，和赵罡身上这块，看着一样，可功能完全不同。一个只是普通防御，一个却是专门用来识别叛徒的。
难道赵罡……也是被人利用的棋子？
我没再想下去。现在不是查这个的时候。
我抬脚，朝裂谷边缘走去。地面松动，一块石头滚下去，砸进红光里，发出“嗤”的一声。
持斧散修没再跟上来，转身跑了。
我站在裂谷边，估算距离。跳不过去，得找别的路。我沿着边缘往左走，没多远，发现一条斜坡，通向谷底。坡很陡，但能下。
我刚踩上斜坡，忽然察觉不对。
掌心的符印猛地一烫，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我低头看，那道断裂的印记正在微微发亮，和地图上的血印同步闪烁。
我停下脚步，抬头望向对面洞口。
里面黑着，什么也看不见。但我知道，有人比我先到了。
脚印是新的，温度还没散。
我握紧柴刀，一步步往下走。斜坡上的碎石被踩得哗啦响，热气扑在脸上，像是从地底吹来的喘息。走到谷底，我贴着岩壁前行，每一步都试探着地面的稳固。
快到对面时，我听见了声音。
不是人声，也不是野兽。
是金属摩擦石头的声音，很轻，但连续不断，像是有人在里面挖东西。
我屏住呼吸，靠在洞口外的岩石后，慢慢探头。
洞内空间不大，地上散着几块碎玉，像是从墙上剥下来的。中央有一具白骨，盘坐在地，身上穿着残破的青袍，腰间挂着一块玉佩——和我手里这块，几乎一模一样。
那玉佩正在发光，微弱地闪着。
而白骨的手边，放着一把短刀，刀刃朝外，插在石头缝里。刀柄上刻着两个字：**断渊**。
我盯着那把刀，掌心的符印突然剧烈跳动，像是要冲出来。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闷响。
我猛地回头。
斜坡上方，一块巨石正缓缓滑落，像是被人从上面推下来的。它越滚越快，带着碎石和尘土，直冲谷底而来。
我往后退了一步，脚踩在松动的岩块上，整个人晃了一下。
巨石轰然砸下，激起一片红尘，堵死了来路。
洞内，那把短刀突然震动起来，刀身嗡鸣，像是在回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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