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压着集市边缘的屋檐,我攥着三十五枚灵币,指节发紧。
那胖子摊主刚把钱递过来,我就觉出不对。右手内侧的热流还没散,像有火线顺着血脉往上爬。眉心一跳,不是痛,是警兆。我抬眼扫去,人群后头,一道白影立在高阁檐角——楚红袖还在。她没动,只是指尖轻轻擦过唇边,像在回应什么。
我没再看第二眼,收了钱转身就走。
可刚退出两步,身后传来一声喝:“站住!”
声音刺耳,带着刻意拔高的音调,专为引人注意。我停下,没回头。
“陆丰!你胆子不小!”那声音又起,“敢偷赵师兄的玉佩,还敢来集市露脸?”
我这才缓缓转身。
三个人堵在摊位前,为首的是个黄衫弟子,脸窄眉粗,左耳挂着一枚铁环。我认得他,赵罡手下常跑腿的狗腿子,秘境入口那会儿就在外围晃荡。身后两个也穿外门服饰,眼神乱瞟,明显是来撑场面的。
黄衫男一挥手,摊主吓得缩到角落。他指着我鼻子:“昨夜赵师兄玉佩失窃,执法堂还没查,你倒先来卖妖兽材料了?来来来,把储物袋打开!”
周围人立刻围上来一圈。市井最不缺看热闹的,有人交头接耳,有人冷笑,也有几个杂役远远站着,不敢靠前。
我没动。
黄衫男见我不应,冷笑:“装傻?那我替你开!”
他抬手就要扑来。
就在他脚尖离地那一瞬,我眼角扫到人群外侧——那个戴斗笠的瘦削身影,一直不动,此刻却微微侧了头。他袖口一抖,气流微荡。
是风系灵技。
我几乎没思考,猛地向左翻滚。
“嗤——”
一道风刃贴着右肩划过,布料撕裂,皮肉一凉。若慢半息,整条胳膊就得废。
我滚地起身,柴刀已握在手。黄衫男扑了个空,正要再扑,我反手一刀砸向他手腕。他“啊”地一叫,缩手后退。
人群炸了。
“打起来了!”
“那是风刃符!有人偷袭!”
我背靠摊位,柴刀横在胸前,目光扫过斗笠人。他没再动,可袖口的波动还在。
黄衫男捂着手,脸涨成猪肝色:“好啊!偷东西还敢动手!兄弟们,给我拿下他,送去执法堂!”
他身后两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冲了上来。
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们一动,斗笠人必然再出手。这种人不会白站一场,他要的是混乱中得手。而我,得让他们先打起来。
果然,那两人刚扑到半途,斗笠人袖口又是一荡。
风刃斜劈,目标却是黄衫男后心!
我猛地蹬地,借势跃开。
“啊——!”黄衫男惨叫,肩头被划开一道血口,踉跄跪地。他猛地回头,怒吼:“你干什么!”
斗笠人没答,只是向前一步。
我明白了。
他们不是一伙的。
赵党想借机栽赃,散修却另有所图——他要的不是玉佩,是我。
我抓起摊位上的钱袋,翻身跃入人群。
“拦住他!”黄衫男嘶吼。
有人伸手抓我,我抬肘撞开,柴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刀背磕在一人膝盖上,那人闷哼倒地。我趁机冲出重围,直奔集市东口。
身后乱成一团。
“别让他跑了!”
“是风刃符!有人暗中动手!”
“赵党跟散修打起来了!”
我没回头。
冲出牌坊那一刻,我拐进一条窄巷,贴墙疾行。脚步声杂乱,不知多少人在追。我左手攥着灵币,右手握紧柴刀,耳朵听着后方动静。
追兵分成了两拨。
一拨脚步重,骂声凶,是赵党的人;另一拨轻而稳,几乎无声,是那个散修。
我咬牙,拐进更窄的夹道,脚下踩过湿泥与菜叶,冲到尽头翻墙而过。
落地时脚下一滑,差点摔倒。我稳住身形,发现自己进了片废弃的柴草堆。远处是城郊荒坡,再过去就是野林。
安全了。
我靠在草垛上喘气,右手还在发烫,眉心那道纹隐隐跳动。
不是火毒发作。
是感应还在。
我低头看掌心,灵币被汗水浸得发亮。三十五枚,不多,但够我撑几天。
我摸了摸肋下,玉佩还在,裹在青布里,没动静。昨夜李沧溟来过,今日楚红袖盯我,现在赵党余孽和不明散修也凑上来——这块玉佩,比我想象的更烫手。
可我不能扔。
它是赵罡的东西,是我在秘境里拼死换来的凭证。只要它还在,我就有理由站在玄天宗的地界上,以“陆丰”的身份活下去。
我站起身,拍掉身上的草屑,朝荒坡走去。
走了一段,我回头望了一眼。
集市方向烟尘未散,人声渐远。
我知道,今天这事不会就这么完。
赵党丢了脸,必定要报复;那个散修,也不会轻易罢手。他们迟早会查到“陆丰”住在哪,做过什么。
但我没时间等他们找上门。
我得先动。
火毒在经脉里蛰伏,焚天诀的反噬一日比一日重。若不尽快闭关压制,下一次发作,可能就是死路一条。
我加快脚步,穿过荒坡,走向林边那处废弃洞府。那是我昨夜就看好的地方,偏僻,少人来往,适合藏身。
洞口被藤蔓半掩,我拨开进去。
里面干燥,地上有枯草,角落堆着些破陶罐,像是早年采药人留下的。我检查了一遍,确认无人后,从怀里掏出灵币,一枚枚摆在面前。
三十五枚。
买不到高阶丹药,但能换些基础材料,配合寒髓丹残效,勉强压制火毒。
我正盘算着,忽然,眉心一烫。
不是感应。
是痛。
像有火针扎进皮肉,直刺脑门。
我猛地抬头,望向洞外。
阳光斜照,林间静谧。
可就在这寂静中,我听见了——
脚步声。
不是追兵。
是走得很慢,很稳。
一步,一步,踏在落叶上,朝着洞口而来。
我抓起柴刀,屏住呼吸。
藤蔓被掀开一角。
一只布鞋踩了进来。
灰布袍角垂下,不动。
我没动。
那人也没动。
洞内昏暗,我看不清他的脸。
只听见他低声说:
“火蟒的血,烧得你经脉发黑了吧?”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