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步都踩在滚烫的岩石上，发出沉闷的回响。我没有回头，柴刀横在身前，掌心火晶仍在震颤，与巨炎晶的波动隐隐呼应。那股熟悉的气息越来越强，像是从血脉深处被唤醒的东西，逼得我不得不面对。
我低喝一声：“出来。”
岩壁阴影里，小桃探出半个身子，脸色发白，却没犹豫，快步走到我指定的位置。她从药篓里摸出两张符纸，手指微微发抖，但还是稳住了。
“待会他们一进来，你就扔。”我盯着谷口方向，“别等我说第二遍。”
她点头，咬住下唇。
我深吸一口气，眉心那道暗金纹路轻轻一跳，《焚天诀》在经脉中缓缓流转，将体内的躁动压住。火蟒退到了平台两侧，盘踞不动，头颅高昂，像是在守着什么规矩。巨炎晶表面的纹路仍在流动，节奏忽快忽慢，三息一停——这是唯一能靠近的机会。
我猫腰前行，脚步轻得几乎不惊起尘烟。地面滚烫，鞋底传来灼烧感，但我没停。十步、八步、五步……距离巨晶只剩三步时，我左手缓缓抬起，火晶贴在掌心，几乎要自行飞出。
就在这时，谷口传来一声冷笑。
“陈昭，你还真敢来。”
赵罡带着两名弟子冲了进来，灵力扫荡四周，目光死死钉在我身上。他肩头还裹着旧布条，显然是上次毒瘴沼泽留下的伤未愈。可那双眼里的杀意，比伤更重。
“这东西，不是你能碰的。”他抬手，玉佩悬于胸前，灵光微闪，护住周身。
我没答话，缓缓后退半步，柴刀横在身前。那玉佩我认得，上次在沼泽里，它挡过我一刀，也裂了一道缝。如今光华暗淡，显然灵力损耗不小。
“你们围他。”赵罡挥手，两名弟子立刻分左右包抄，手中长剑泛起寒光。
我冷笑：“你带人来，就为了看我碰块石头？”
“少废话！”他怒喝，“交出火晶，我留你全尸！”
话音未落，他已猛冲而来，玉佩光芒暴涨，护体灵盾瞬间成型。两名弟子也同时出手，剑气交错，封死退路。
我没有后退。
柴刀猛然劈地，刀锋斩在耐热石板上，轰然炸开一片碎岩。烟尘冲天而起，遮住视线。我借势跃起，刀光斜扫，直逼赵罡面门。
他举剑格挡，金属撞击声刺耳响起。可我没真要伤他，只是逼他抬手——那一瞬，玉佩的护光出现缝隙。
就是现在。
我运转《焚天诀》，暗火自经脉涌出，缠上柴刀。刀身瞬间发红，火浪翻卷。我旋身横斩，刀锋直击玉佩左侧——正是上次留下裂痕的位置。
“你找死！”赵罡怒吼，催动玉佩全力反击。
强光爆闪，灵盾剧烈震荡。可那道旧裂纹承受不住双重冲击，“咔”地一声，裂痕蔓延。
我被震得后退两步，虎口发麻，但嘴角却扬起。
“我说过，上次能震你，这次也能。”
赵罡脸色骤变，低头一看，玉佩表面已布满蛛网状裂纹，灵光忽明忽暗，眼看就要崩碎。
“不可能！”他嘶吼，“你一个外门弟子，凭什么破我法宝！”
我没理他，提刀再进。
他慌了，挥剑乱劈，招式散乱。我矮身避过剑锋，顺势滚入他下盘死角，柴刀自下而上猛力上撩。
刀刃切入左肩，血光迸现。
赵罡惨叫一声，踉跄后退，玉佩“啪”地碎裂，碎片四散落地，灵光彻底熄灭。他捂着肩膀，鲜血从指缝中涌出，染红半边衣袍。
“你……你敢伤我！”他瞪着我，眼中全是难以置信。
我没追击，只冷冷看着他：“你追我到这，还想杀我。现在，轮到你怕了。”
两名弟子见状，急忙上前搀扶。一人怒视我：“你等着，这事没完！”
我冷笑：“那就等你们搬救兵来。”
小桃这时甩出两张烈火符，符纸在空中燃起，火浪扑向两人。他们慌忙后退，被逼到平台边缘，不敢再进。
赵罡咬牙切齿，死死盯着我，又扫了一眼巨炎晶，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他肩伤严重，玉佩已毁，再留下去只会更惨。
“走！”他低吼一声，在弟子搀扶下踉跄后退。
三人迅速撤离平台，脚步急促，很快消失在谷口方向。
烟尘渐散，火蟒仍盘踞不动，巨炎晶的纹路恢复缓慢流动，仿佛刚才的争夺从未发生。可地上散落的玉佩碎片、未干的血迹，还有我手中仍发烫的火晶，都在提醒我——刚才那一战，真实得不容否认。
我缓缓走到巨晶前，三步距离，却像隔着一道生死线。
火晶在我掌心剧烈震动，几乎要挣脱控制。我闭了闭眼，眉心那道暗金纹路再次浮现，与巨晶的波动产生共鸣。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牵引，而是一种……回应。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触碰。
“别……别碰它。”小桃忽然出声，声音发颤，“刚才你动手的时候，它……它动了一下。”
我皱眉：“动了一下？”
“嗯。”她指着巨晶底部，“那里……裂开了一道缝，又合上了，就像……就像在呼吸。”
我低头看去，果然，岩层与晶根交界处，有一道极细的裂痕，正缓缓闭合。若不是她提醒，根本察觉不到。
这不是死物。
我握紧柴刀，没有后退，也没有上前。
就在这时，巨炎晶内部的纹路忽然加速，原本三息一停的节奏被打乱，变得急促。一道暗红光芒自晶心扩散，沿着纹路迅速蔓延。
小桃猛地后退：“它……它要醒了！”
我死死盯着那道光芒，体内《焚天诀》不受控制地运转起来，经脉中的火毒与之共振，竟隐隐有脱缰之势。我咬牙压制，额头渗出冷汗。
“退到岩壁去。”我对小桃低喝，“别靠近。”
她慌忙点头，缩回岩凸之后。
我站在原地，柴刀横在胸前，目光不离巨晶。那光芒越来越强，纹路如活蛇游走，整块晶石开始微微震颤。
突然，一道人影在晶体内一闪而过。
长袍、背影、身形瘦削——和我记忆中那个模糊的轮廓，完全重合。
母亲死前最后一刻，我曾在火海中看到这个背影。那时我以为是幻觉，是烧坏的神志在作祟。可现在，它又出现了。
不是巧合。
我缓缓抬起左手，火晶几乎要飞出掌心。我强迫自己不动，盯着那道影子。
它没有消失，反而在晶体内缓缓转过身来。
我屏住呼吸。
柴刀上的血滴落在地上，发出“嗤”的一声，蒸腾起一缕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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