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血还在渗,我用衣角草草擦了两下,把传音符折好塞进袖袋。小桃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但我不再是那个只能躲着走的人。柴刀收进储物袋深处,换上一件灰袍罩住身形,遮去棱角。
我转身下了山。
天刚亮,雾还没散尽,山道湿滑,脚步却稳。赵罡要找麻烦,那就来。我不会在洞府里等他带人围堵,也不会去执法堂求什么公道。我要的是能在他动手时,一剑破局。
市集在宗门外三里,沿溪而设,摊贩多是散修和低阶弟子,卖些符纸、丹药、旧兵刃。平日热闹,今日却格外安静。几个摊主见我走近,低头整理货物,眼神不往这边落。
我径直走向边缘角落的一排老旧摊位。这里东西便宜,也少有人盯着看。
第一个摊子摆着十几张符,黄纸泛灰,朱砂暗淡。护体符标价一枚中阶灵石一张,明显虚高。我蹲下身,指尖轻点其中一张,灵力微探。金线断了两处,灵力滞涩,是废品。
“这符能挡锻骨境一击?”我问。
老摊主抬头,眼皮耷拉:“你说呢?真货得五枚。”
我没争辩,起身走了。
第三个摊子前坐着个独臂老头,面前铺块粗布,上面放着三张护体符,边缘磨损,但符纹完整。我蹲下,取出一枚中阶灵石放在布上。
“试一张。”
老头不语,拿起一张符往空中一抛,掐诀轻喝。符纸自燃,一道淡光罩住他半身,持续三息才散。
灵力波动平稳,金线贯通,可用。
我点头,又放一枚灵石:“都要了。”
他收钱,递符。我接过,叠好收入怀中。
往前几步,是卖火系符箓的摊位。烈火符堆在木盒里,五张一叠,标价两枚中阶灵石。我挑了一叠,当面撕下一角点燃。
火光腾起尺许,呈橙红色,燃烧时间足有两息半,火焰稳定无爆鸣。成色算不上好,但不掺假。
“再加两张。”我说。
摊主咧嘴:“加钱。”
“两枚灵石七张,不买拉倒。”
他犹豫片刻,点头。我付钱收符,放入内袋。这些符不能久存,最多撑十天就会泄灵,必须尽快用。
兵器摊在集市尽头。
锈剑横陈,大多卷刃。我在一堆废铁里看见一柄长剑,剑身斑驳,护手歪斜,可指腹抚过剑脊时,察觉一丝微弱震颤——有灵韵残留。
“这剑多少?”我问。
摊主是个矮胖汉子,眯眼笑道:“五百下品灵石。”
我冷笑:“拿去熔了都不值五十。”
“那你走呗。”
我没动,手指在剑柄上轻轻一抹。锈迹剥落一角,露出底下暗银色金属。这不是凡铁,是陨铁混炼的底子,只是被刻意做旧。
“三百,带鞘。”
“四百八,少一个子儿免谈。”
我作势要走。
他急了:“等等!四百,四百行不行?”
我回头,扔出四块下品灵石。他忙不迭收下,连剑带布鞘递来。我接过,剑未出鞘,直接背到身后。
交易完,我站在街口缓了口气。
就在这时,眼角余光扫到街角阴影里立着一人,戴斗笠,披黑袍,右手按在腰间短刀上。他不动,目光却死死盯住我背后的剑。
我认得这姿态。
一个月前秘境外围,就是这人带队伏击我,三枚迷魂丹甩出,想让我失神坠崖。那时我刚入锻骨,拼着断两根肋骨才逃出来。
现在他敢露面,要么是不怕我,要么……是觉得我能被收服。
我没急着走,也没拔剑。而是缓缓抬起右手,食指在眉心一点。
焚天诀运转,一丝暗金火纹掠过皮肤,转瞬即逝。
然后我朝他走去。
一步,两步。
他没动。
距离缩到十步时,我停下,声音不高:“上次那三颗迷魂丹,你从哪买的?”
他猛地一颤。
“味太冲,差点呛死我。”我笑了笑,“不过你还敢站这儿,胆子不小。”
斗笠下传来吞咽声。
我向前半步:“要不要试试,这次是谁先倒?”
他突然抬手,一把将斗笠压得更低,转身挤进人流,走得极快,几乎是在跑。
我站在原地没追。
他知道我不怕他,也知道我现在能杀他。这种人,宁可得罪强者,也不愿面对一个随时可能动手的疯子。
我摸了摸背后长剑的布鞘,入手粗糙,但结实。又探了探怀里的符纸,护体符贴胸放着,温度尚存,烈火符在外袋,取用方便。
装备齐了。
转身离开集市,踏上归途。
山路蜿蜒,晨雾渐浓。我走得不快,每一步都踩实。身后没有脚步声,也没有灵力波动。那个散修没跟来,其他人也不敢轻易试探。
走到半山腰,我忽觉右手指尖发麻。
低头一看,掌心旧伤又裂开了,血顺着指缝往下淌,滴在灰袍下摆,洇出几点暗红。
我停下,从怀里抽出一块干净布条,缠住手掌。布料吸血后迅速变深,但我没包紧,留了一道缝隙——握剑时需要触感,太厚会影响发力。
继续前行。
风从林间穿过,吹动衣袍。远处宗门殿宇隐现轮廓,山门巍峨,石阶如链。
我知道赵罡不会等太久。
他也一定想不到,我不是空手回去。
而是带着符,带着剑,带着能在一瞬间点燃他护体灵气的火。
山路转过一处岩壁,前方视野豁然开阔。
我正要迈步,忽然听见前方树丛中有窸窣声。
抬头望去,一个孩童模样的身影蹲在石上,手里攥着半截断符,正低头啃咬。
那符纸颜色不对。
不是市集上常见的黄底朱砂,而是灰底黑纹,边角焦黑,像是烧过一遍又捡回来的。
他咬了一口,嘴角渗出血丝,却还在嚼。
笔耕不辍不易,字句皆含心意。如果这篇内容能让您多停留片刻,不妨赏一朵鲜花、顺手收藏,您的认可,就是我坚持创作的底气。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