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带着民兵走了,留下的话还在院里飘着——“一场误会”、“都散了吧”。
可院里的人,谁也没散。
一个个像被钉在了原地,脸色精彩得能开染坊。刚才提心吊胆差点尿裤子,现在那股劲儿一松,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窝火和憋屈!
闹了半天,屁事儿没有!就是张家小子自己吓自己,把一堆废纸当成了敌特密信!
可他们呢?他们刚才吓得腿肚子转筋,心里把最坏的结果都过了一遍!结果就这?
贾张氏第一个忍不住,那股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过去后,泼妇的劲儿噌地就顶了上来。她一把甩开秦淮茹拉着她的手,叉着腰,指着还站在门口、一副“惊魂未定”模样的张逐野就开骂:
“好你个张逐野!你个天杀的扫把星!克死爹妈不够,还想把我们全院都克死啊!一堆破纸你嚎什么丧?弄得惊天动地,把街道办都招来!你想干什么你?显你能耐了是不是?差点把我们都害死!你个缺德带冒烟的玩意儿!赔钱!你必须赔我们家精神损失!吓掉我半条命!没有十斤……不!二十斤白面这事儿没完!”
她唾沫横飞,声音尖利得能刺破耳膜,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易忠海脸色铁青,虽然没像贾张氏那样破口大骂,但胸口也堵得厉害。他活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回被一个半大小子弄得这么狼狈,在街道办王主任面前差点下不来台。他扶了扶眼镜,拿出了一大爷的派头,声音沉痛:
“小野啊,不是一大爷说你!你这事办得忒不地道!发现事情不清楚,可以先问问我们这些长辈嘛!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往街道办跑?还、还说什么敌特……这帽子是能随便扣的吗?今天这是虚惊一场,万一要是真有点什么,你让你九泉之下的父母怎么安生?让我们全院的老少爷们怎么抬头做人?太冒失了!太不懂事了!”
这话听着是在教育,实则把“不懂事”、“冒失”的帽子扣实,顺便把自己摘出来,站在道德高地上指指点点。
刘海中挺着肚子,赶紧附和:“就是!老易说得对!简直是无组织无纪律!瞎胡闹!把我……把我们大家吓成什么样了?这要是在厂里,非得开你的批评大会不可!”他差点把“把我”说出来,及时刹住了车。
阎埠贵推了推眼镜,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唉,年轻人冲动可以理解,但造成的恶劣影响……小野啊,你看,大家受了这么大惊吓,你是不是得表示表示?哪怕一家赔个半斤棒子面呢?也算压压惊。”他直接开始索要实物赔偿了。
许大茂阴恻恻地来了一句:“我看他就是故意的!穷疯了,想讹街道办吧?结果没成!呸,晦气!”他纯粹是嘴贱,顺便踩一脚。
傻柱倒是没想那么多,主要是觉得被耍了很不爽,瓮声瓮气地道:“你小子可真行!饿出幻觉了?破纸当宝贝?白瞎老子刚才还紧张了一下!”
七嘴八舌,指责的,骂街的,要赔偿的,阴阳怪气的……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站在门口,看起来依旧虚弱又惶恐的张逐野。
仿佛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而他们这些刚才兴奋着想瓜分“敌特遗产”的人,全都成了无辜的受害者。
张逐野低垂着头,肩膀微微缩着,像是在默默承受所有人的怒火。但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他眼底一片冰冷,心里却在狂笑。
对,骂吧,怒吧,越生气越好!越憋屈越好!
【来自贾张氏的暴怒 怨恨,情绪值 888!】
【来自易忠海的恼怒 憋屈,情绪值 777!】
【来自刘海中的不爽 官威受挫,情绪值 666!】
【来自阎埠贵的算计落空 恼怒,情绪值 555!】
【来自许大茂的嘴贱 不爽,情绪值 333!】
【来自何雨柱的恼火 不爽,情绪值 444!】
【来自邻居C的埋怨……】
【来自邻居D的失望……】
系统的提示音像最美妙的音乐,在他脑海里叮咚作响,情绪值还在持续不断地进账!虽然单次没有之前恐惧时那么猛烈,但这种持续的愤怒和埋怨,细水长流,积少成多!
而且,经过体质初级强化,他虽然看起来还是瘦,但体内那股虚弱无力的感觉已经消失了。饥饿感虽然还有,但不再是那种能逼疯人的程度。这让他更能集中精神来演好这出戏。
等众人骂得差不多了,声音稍微低下去一点,他才缓缓抬起头,脸上挤满了后悔、后怕,还有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
他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点沙哑和颤抖,开始了他精心准备的表演:
“一大爷、二大爷、三大爷,贾婆婆,各位邻居……我、我知道错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先认错,态度极其“诚恳”。
“我当时……我当时饿得头晕眼花,就想看看炕洞里有没可能有我爹妈以前藏的、忘了的粮食……结果摸到那个油纸包,我一打开,看到那些弯弯曲曲的字……我、我一下就吓懵了……”
他巧妙地把动机从“好奇宝贝”引向“寻找粮食”,符合他饥饿的人设,显得更真实,也弱化了“贪财”的指控。
“咱们街道上天天宣传,要提高警惕,防止破坏……我、我一下子就想歪了……我怕啊……我怕我爹妈是不是……是不是真有什么问题……我怕我包庇了会挨枪子儿……我怕连累全院的人……我、我没多想,就只想着赶紧去报告,争取个宽大处理……”
他把“举报自己”的行为,包装成了“觉悟高”、“警惕性强”、“怕连累大家”。这顶高帽子一戴,让易忠海等人一时噎住,没法再深究他“举报”这个行为本身的对错。毕竟,警惕敌特是政治正确。
“我知道我闹了笑话,惊动了领导,吓着大家了……我该死!我不是人!”他说着,还抬手轻轻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力道不重,但声音清脆,戏做得很足。
“大家骂得对,打我也应该……我以后一定多吃饭,长力气,也多学习,长见识……再也不闹这种笑话了……”他故意把“多吃饭”说得含糊又心酸,暗示自己饿坏了才导致脑子不清醒。
“至于赔偿……”他露出极度为难和羞愧的表情,声音更低了,“我……我家的情况大家也知道……实在……实在拿不出什么东西……要不……要不我给大家鞠躬道歉吧!”
说完,他对着全院的人,深深地、近乎九十度地鞠了一躬,起来时,眼圈都有些发红了(憋气憋的)。
这一番唱念做打,先是认错,再是诉苦(饿),接着拔高动机(觉悟高、怕连累大家),最后示弱(没钱赔、鞠躬道歉),堪称教科书级的绿茶……呃,是绿茶男表演。
果然,这么一来,院里那些原本怒气冲冲的禽兽们,一下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继续骂?人家都认错道歉了,态度这么好,还能怎么着?而且人家说是“饿晕了”、“警惕性高”,这理由政治正确,没法反驳。
要赔偿?逼一个刚没了爹妈、自己都快饿死的“绝户”赔钱赔粮?这话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易忠海还要维持他道德天尊的形象呢!阎埠贵虽然想要,但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第一个开口。
贾张氏还想撒泼,被易忠海一个严厉的眼神瞪了回去。刘海中张了张嘴,发现没啥官话可说了。许大茂撇撇嘴,觉得没劲。傻柱挠挠头,居然觉得这小子有点可怜了。
一场兴师问罪的批判大会,硬生生被张逐野用一番“诚恳”的表演给化解了大半。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憋得他们更难受了!
【来自易忠海的憋闷 无奈,情绪值 444!】
【来自贾张氏的怒火无处发泄 憋屈,情绪值 999!】
【来自刘海中的郁闷 无语,情绪值 333!】
【来自阎埠贵的算计落空 不甘,情绪值 222!】……
情绪值又来一波!
易忠海最终黑着脸,挥了挥手,语气干巴巴地说:“行了行了!知道错了就行!以后遇事多动脑子!别再这么毛毛躁躁!都散了吧!围像什么话!”
他率先背着手,扭头朝自家走去,背影都透着股憋闷。
一大爷都发话了,其他人也没法再围着,只好悻悻地散去。一个个脸上那表情,就像是出门踩了狗屎还蹭不掉一样难受。
贾张氏被秦淮茹硬拉着往回走,还不甘心地回头狠狠剜了张逐野一眼,低声咒骂:“小兔崽子!你等着!早晚有你好看!”
张逐野依旧维持着那副“愧疚不安”的样子,直到所有人都各回各家,中院重新安静下来。
他慢慢直起身,脸上的委屈和惶恐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的平静和一丝嘲讽。
关上房门,插上门栓。
他走到炕沿边,看着地上那摊被王主任嫌弃的“废纸”——他父母曾经的心血,如今只是系统计划里的道具。
他没有丝毫犹豫,找出火柴。
刺啦一声,火焰燃起,贪婪地舔舐着那些泛黄的纸张,将上面的公式、符号、俄文笔记一点点吞噬,化为黑色的灰烬。
火光跳跃,映照着他平静无波的脸庞。
烧干净一切可能的隐患,也烧掉了原主对父母最后的念想。
从今天起,他就是张逐野,只为在这个禽兽满院的时代活下去,并且……活得更好。
打开系统界面。
情绪值已经积累到了一个相当可观的数字。
商城里琳琅满目,分门别类。
【生活物资】、【技能知识】、【属性强化】、【特殊道具】……应有尽有。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食物】分类上。
白面、大米、猪肉、鸡蛋……甚至还有在这个时代堪称奢侈的糖果、奶粉!价格不一,但都比现实黑市便宜无数倍,而且绝对安全。
但他强忍住了立刻兑换大吃一顿的冲动。刚闹完“饿晕”的乌龙,突然拿出精细粮食,太扎眼。
他想了想,先兑换了够吃两三天的、最普通的棒子面和一丁点咸菜。这符合他现在的处境。
接着,他的目光投向【技能】区。
【初级格斗精通】、【初级电工技术】、【初级陷阱制作】、【初级话术技巧】、【初级隐匿技巧】……种类繁多。
眼下,武力是立身之本。但他这身体底子太差,就算兑换了格斗技巧,也发挥不出太大威力,反而可能引人怀疑。
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一个看似不起眼的技能上——【精准投放(初级)】。
技能说明:小幅提升投掷物体的精准度与力度感知。可升级。
价格适中。
这个技能看似鸡肋,但用好了,阴人于无形,简直是四合院生存的利器!
没有犹豫,他直接兑换。
一股微小的热流融入手臂和大脑,关于如何发力、如何瞄准的细微技巧自然浮现。
他掂量了一下桌上的一颗小石子,手指一动,石子“嗖”地飞出,精准地打中了墙角一只正在结网的蜘蛛,网破蛛落。
很好。
张逐野满意地点点头。
现在,物资有了基础保障,有了第一个阴人……呃,自保技能,体质也初步强化。
开局的自爆卡车,虽然冒险,但回报极其丰厚!
他走到窗边,透过窗户纸的破洞,冷冷地看向外面逐渐暗下来的院子。
禽兽们今天被耍了一道,憋了一肚子火,尤其是贾张氏和易忠海,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接下来的日子,才是真正的较量。
但他已经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绝户了。
“等着吧,”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期待,“好戏,才刚开场。”
而在他没注意到的后院角落,一个身影静静地站在自家门口,朝着前院张逐野家的方向望了一眼,眼神深邃,正是院里一向存在感不高的聋老太太。她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微光,然后慢悠悠地转身回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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