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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争执

“爸,妈,我回来了。”

老两口闻声抬头,先是愣住,随即脸上绽放出惊喜的笑容,那笑容像阳光一样瞬间驱散了屋里的昏暗。

“同伟?哎呀。

是我娃回来了。”

母亲激动得在围裙上搓着手,眼眶瞬间就红了,“他爹,快,快去逮那只下蛋最少的老母鸡杀了。

我这就上街割肉去。”

祁同伟连忙拉住母亲:“妈,别急。

多买点,多买些好菜回来。”

这话让老两口都愣住了。

父亲磕了磕烟袋锅,眉头皱了起来:“同伟,咱家啥情况你不是不知道。

去年为了还乡亲们的钱,咱家连年猪都没舍得杀。

现在请客,怕是……”母亲也小声附和:“是啊娃,乡亲们的恩情咱记着,可这……这手头实在不宽裕啊。”

祁同伟默默地从随身背着的帆布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报纸包。

当他一层层打开,露出里面一沓沓崭新的百元大钞时,老两口的眼睛都直了。

“这、这哪来这么多钱?”母亲的声音发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同伟,你、你是不是……犯错误了?这钱来路正不正啊?”父亲也猛地站起来,烟袋锅掉在地上都顾不上捡,一把抓住祁同伟的胳膊,手指因为用力而发抖:“同伟。

咱老祁家祖祖辈辈清清白白,你可不能做糊涂事啊。”

祁同伟赶紧解释:“爸,妈,你们想哪去了。

这钱干干净净,是我写书赚的稿费,正当来路。

这次回来,就是要把当年乡亲们资助我上学的钱都还上,而且是三倍还。”

“三倍?”母亲惊呼出声,“这哪成啊。

傻孩子,哪有这样还钱的道理?平常人家借钱还钱,顶多是按银行利息算,再客气点的送点礼就是了。

你这三倍还,不是当冤大头吗?”父亲沉默地重新装上一锅旱烟,划了好几根火柴才点着,猛地吸了好几口,辛辣的烟雾缭绕着他那张被岁月刻满沟壑、此刻写满凝重与不解的脸。

屋子里静得能听到烟丝燃烧的滋滋声。

过了好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同伟啊,”他吐出一口浓烟,“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有自己的主意了,爹…管不了你了。

但你要时时刻刻给我记住喽。

当年你能背上书包去省城上大学,那是全村的老少爷们儿、婶子大娘,从牙缝里一分一毛给你硬凑出来的。

这份情,它比山还重。

它不是能用秤称、用钱量的。”

祁同伟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旧桌子的木缝,沉默了片刻。

再抬起头时,他的眼神复杂却异常坚定,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深处挤出来的:

“爸,妈,”他看向二老,“这份天大的恩情,我祁同伟不敢忘,就是夜里做梦也不敢忘。

但是…但是我现在的处境…唉,”他叹了口气,“我在区政府给马区长当秘书,看着风光,实际上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暗地里盯着我,就等着我行差踏错,抓住我的把柄,好一把将我拽下来,踩进泥里。”

他顿了顿,看着父亲骤然拧紧的眉头,继续艰难地解释,试图把官场的复杂和险恶说清楚:“爹,我是从咱们这土坷垃里一点一点爬出来的,在官场上无亲无故,没有任何靠山。

我输不起,一步都不能走错。

所以我必须把一切可能惹来麻烦的隐患,提前给它掐灭喽。”

他的语气激动起来:“乡亲们的恩情我刻在骨子里,所以我现在有能力了,我三倍、五倍地还。

我用真金白银还。

但我得把话说明白,这钱,我还的是当年的恩情。

往后…往后要是有人借着这份恩情,来找我办那些违反政策纪律、让我丢官罢职、甚至掉脑袋的事,我祁同伟把话撂这儿:我绝不答应。

到那时候就算撕破脸皮,让人指着脊梁骨骂我忘恩负义,我也有话说。

我提前用钱把这份人情买断了。”

父亲一听这话,像是被点着的炮仗,腾地一下就炸了。

他气得浑身直哆嗦,花白的胡子茬都跟着一颤一颤的,手中的烟袋锅子“砰”地一声狠狠砸在面前那张吱呀作响的旧木桌上,震得桌上的搪瓷茶碗跳了起来,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混账东西。

你…你这说的是什么混账话。”

父亲的声音因极度的愤怒和失望而嘶哑咆哮,“乡亲们?咱们祁家坳的老少爷们儿、婶子大娘能有什么天大的事求到你头上?啊?

无非是谁家娃考上学了学费凑不齐,谁家老人躺床上等钱救命。

遇上这种难处,咱能帮衬一把就得帮衬一把。

你这可好。

官帽子还没戴稳当呢,就先想着六亲不认、撇清关系?你的良心…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

祁同伟死死咬着牙关,看着父亲因暴怒而涨得通红的脸庞和脖子上凸起的青筋,看着母亲在一旁吓得手足无措,背过身去用粗糙的手背偷偷抹眼泪的佝偻背影,他的心就像被钝刀子一下一下地割,难受得几乎喘不上气。

土坯房里昏暗的光线映照着父亲愤怒而扭曲的面容,空气中弥漫着旱烟的辛辣和一种令人窒息的悲伤。

但他知道,这层温情的窗户纸今天必须捅破,这些听起来冷酷无情、却是保命护身的丑话,必须说在前头。

他狠下心肠,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强迫自己迎着父亲喷火的目光,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地说道:

“爹。

您的意思我懂。

我都懂。

要是乡亲们家的孩子真考上了大学却凑不齐学费,老人病了实在没钱去医院,这种救急救难的正经事,只要我祁同伟有,我绝无二话。

我就是自己出去借,也一定全力以赴帮。”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重而无奈:“但是爹,人心隔肚皮啊。

人是有贪欲的。

今天他求您办件合理合法的事您帮了,明天他就可能求您办件擦边的事,后天就敢让您干违法乱纪的勾当。

咱们这儿穷山恶水,有些人为了点利益,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所以有些话,必须说在明处。

谁要是将来打着我的旗号在外面欺压乡邻、为非作歹,我不管他是谁,有什么恩情,我第一个不答应。

肯定追究到底。”

祁同伟掷地有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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