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的夜空,被一声决绝的“断绝关系”撕开了一道口子。
何峰的话像一柄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震得院里死寂一片。
傻柱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他呆立原地,嘴巴半张,仿佛连呼吸都忘了。
而始作俑者易中海,那张永远挂着道貌岸然的老脸,也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他算计了一辈子,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别人局里的棋子,更没想过,这盘棋的开局,竟是何峰的自断手足。
混乱,在死寂之后猛然爆发。
人群嗡嗡作响,窃窃私语汇成了一股暗流。
就在这股暗流即将席卷整个院子,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重新聚焦在何家兄弟的恩怨上时,一个蓄谋已久的声音,如平地惊雷,炸响在所有人耳边。
“等一下!”
二大爷刘海中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动作之大,带得身下的板凳都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音。
他的声音洪亮,带着一种压抑许久的亢奋,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从何峰和傻柱身上,强行拽到了自己身上。
他成功了。
他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太久。
刘海中挺着他那标志性的官僚肚,脸上是一种近乎狰狞的快意。他无视了易中海投来的惊疑目光,从自己那身干部服的内兜里,郑重其事地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边缘已经磨损的红色塑料皮小本本。
所有人都认得,那是三大爷阎埠贵从不离身的记账本。
刘海中的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翻开本子,清了清嗓子,目光如鹰隼般死死锁定了脸色骤变的易中海。
“既然今天开全院大会,那有些烂了十几年的账,就必须得算清楚!”
“易中海!我问你!”
刘海中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去年夏天,院里统一修缮屋顶,你挨家挨户地收钱,说是请师傅的工钱材料钱,每家出五块,对不对?”
人群中立刻有人点头。
“没错,是收了五块。”
“我家也交了。”
易中海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沉声喝道:“刘海中,你什么意思?修房顶是大家的事,账目有什么问题?”
“问题?”
刘海中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问题大了去了!我上个礼拜,专门去东直门外,找到了当初给咱们修屋顶的王瓦匠!我亲自问的他!”
刘海中提高了嗓门,几乎是在咆哮。
“王瓦匠亲口告诉我,咱们整个院子,二十几户人家,所有屋顶的瓦片修补、加固,连工带料,总共的花销,连二十块钱都不到!”
“哗——!”
这句话,如同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千层浪。
院里总共二十七户人家,每户五块,那就是一百三十五块!
不到二十块的开销,收了一百三十五块!
一百多块钱!
在这个工人月工资普遍只有二三十块的年代,这是一笔何等巨大的款项!
“多出来的一百多块钱,去哪了?”
刘海中用那个小本本,重重地拍着自己的手心,每一下,都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抽在易中海的脸上。
“易中海,你来告诉大家,这笔钱,去哪了!”
易中海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想辩解,可刘海中连人证都找好了,他怎么辩解?
不等他想出说辞,刘海中的第二击,接踵而至。
“还有!前年秋天,院里公共下水道堵了,臭气熏天。你站出来主持大局,说是要请人来疏通,每家出两块钱的辛苦费!”
刘海中翻了一页本子,声音愈发激昂。
“可我问了,那天来疏通下水道的,根本不是你请的什么专业工人,就是街道清洁队的两个人!人家那是本职工作,一分钱都没收!你收上来的五十多块钱,又进了谁的口袋?”
“还有大前年……”
“还有给院里换公共水龙头的钱……”
刘海中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当着全院所有街坊邻居的面,一条,一条,又一条地念着那个小本本上记录的账目。
每一条,都是一笔糊涂账。
每一笔,都指向了同一个人的口袋。
院子里彻底炸了。
“我的天!这也太黑了!”
“合着咱们交的钱,全让他易中海给贪了?”
“我说呢,每次院里出点事,他都积极得不行,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几块钱啊!那都是我们从牙缝里省出来的血汗钱!”
指责声,咒骂声,鄙夷的目光,像无数根钢针,从四面八方刺向院子中央的易中海。
他几十年里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德高望重”、“公平正义”的完美形象,在这些确凿的证据面前,如同被烈日暴晒的积雪,迅速消融,露出了底下最肮脏、最贪婪的内核。
“大家看看!都好好看看!”
刘海中看到火候已到,立刻振臂高呼,将全场的情绪推向了顶点。
“这就是咱们院里人人敬重的好一大爷!他不仅算计何家的钱,算计聋老太的钱,他连我们这些街坊邻居几块钱、几毛钱的血汗钱,他都贪!他都下得去手!”
“像这样监守自盗、中饱私囊的伪君子,还有什么资格当咱们四合院的一大爷?”
刘海中向前一步,手指几乎要戳到易中海的鼻子上。
“我提议!现在,立刻,马上!罢免易中海一大爷的身份!”
“由我们全院人家重新投票选举!选一个真正能为大家伙儿办事、一个公道正派的人出来,当这个家!”
釜底抽薪!
这一招,精准、狠毒,正中易中海的命门。
身份和威望,是易中海在这座院子里横行了几十年,用来拿捏所有人、实现自己养老算计的最大武器。
如今,这件他最引以为傲的武器,被刘海中用最惨烈的方式,当着所有人的面,硬生生地从他手里夺走了。
他脚下的道德高地,瞬间崩塌。
他身上的所有光环,在这一刻尽数褪去。
易中海站在人群的漩涡中心,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立。那些曾经敬畏他、信服他的目光,此刻全都变成了审判他的利剑,将他钉在了耻辱柱上,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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